第五十二章 把盏言谈
“我们在这等一会，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宁韶影和小王爷站到和宋老约定的会和地点。
“这几天北燕城可是不太平，你到哪去了？”小王爷关切地问道。
“姑奶奶我差点死到那老巫婆手里，你这个王八蛋也不来救我！”宁韶影怒骂。
听到宁韶影责怪，小王爷情绪有些低落，他确实有许多难言的苦衷。
“嘘……有人来了。”宁韶影捂住小王爷的嘴，定睛一看：“是宋老！准备出发。”
在远处，宋老几个闪身便是到了宁韶影身边，表情极其不自然，显得有些焦急。看到小王爷在宁韶影身边，赶忙跪地行了一礼。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什么繁文缛节，快走！”宁韶影催促道。
三道身影左躲右闪，在黑暗之中不断前行。
……
“这是要去哪？”小王爷问。
“春香楼，一家妓院。”宁韶影冷冷地答道。
“不行！本王可不去那种地方，你把本王想成什么人了。”小王爷连连摇头，面露难色。
“你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妓院怎么了，嫌脏了你的金枝玉叶了？”宁韶影大声道。
见到宁韶影如此强硬的态度，小王爷有些无奈，也不再多说什么。
……
春香楼外——
小王爷把面纱裹得更紧，生怕别人认出他来，嘴里还嘟嘟囔囔：“唉，本王怎么能来这种地方，真是愧对先人呐……”
宁韶影则是表情沉重，带着小王爷到了楼上去。
小王爷见到宁韶影有些异样，有些不解：“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
宁韶影扭扭头，示意小王爷进屋去。
小王爷虽是极为不情愿，但是既然来都来了，还是缓缓推开了门。
这推门的一瞬间，小王爷视线一滞，其中的阴霾瞬间消散了几分。他抬起手，张着嘴，却久久没有说话。
宁韶影让宋老把门关上，自己则是在门外静静等候。
其实在小王爷推门的那一刻，她就已泪眼摩挲，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选择站在门口不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宁韶影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是对是错，她自己也不知道。或许她的情绪中有更多的后悔，但是她知道，选择心中的道义，本就意味着可能失去更多。
就这样呆呆楞在门口，直到从楼下的门外已经依稀看到白光，天要亮了。
正当宁韶影出神之时，身后的房门慢慢打开。
小王爷眯着眼睛，踮起脚走出房间，又转身轻轻把门带上。
宁韶影苦笑一声：“要酒吗？”
小王爷沉重地点了点头。
美酒一坛，小菜两味，就足以道尽人间冷暖。
“你的手……”先前一直在奔波之中，小王爷倒是没发现宁韶影双手都是打上厚厚的石膏和夹板。
“哼，原来现在才发现啊。我以为你故意无视我呢。”宁韶影作出怒状。
小王爷那消散片刻的忧郁又回来了，仰起头一杯酒下肚，又低下头沉思着什么。
“她告诉你什么了吗？”宁韶影问道。
小王爷微微点头：“说了，她告诉本王，曾经容监头经常打她，她还被人……”
“那关于，她的病……”宁韶影又小声问道。
“也说了，她马上就要……”小王爷眼眶中竟然酝酿了两汪泪水，脸扭向一边，再也说不出口。
宁韶影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说人终有一死，但是窦嫣然的死却也太苦了些。
“那年生辰，我准备向母妃秉明……我一定要娶她为妻！我想亲口告诉她，我要娶她！可是，第二天她就不见人影，没想到，她竟然……”小王爷又喝了一口酒，道。
听到小王爷这话，宁韶影感到非常意外。
原来，小王爷从不认为自己高高在上。在他年少之时，也只是一张白纸，面对感情，他也曾敢于追求。这样想来，小王爷到二十岁还不婚配，或许都是因为窦嫣然。
啪的一声，酒杯砸在地上摔个粉碎。
小王爷眼睛盛满了无边的阴暗，寒意凛然，恶狠狠地道：“杀！全部都要杀！一个不留！”
宁韶影知道，小王爷此时真动了杀心。只是一直让她不解的是，小王爷为什么总是畏首畏尾，连个下人都不敢处置。
“墨望京，关于容监头，我倒是有许多疑问……”
宁韶影话还没说完，小王爷却突然伸出一根手指贴在她的嘴唇上，示意她不要再多言。
就这样陷入了寂静，只有两人不断倒酒的声音。
似乎是思量了许久，终于，小王爷开口了：“本王不是不信任你，是本王不想让你也牵扯进来。不过事到如今，你早就脱离不了干系了，我就解答些你心中的疑惑。但是，你知道就好，千万不要声张！”
宁韶影早就想知道更多的情况，只有这样，她才能用更多的办法帮助小王爷，所以她听得极为认真。
“所有人都知道，当今皇上一手打下了大金国的江山，做了皇帝。但是，他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成功。我父王，就是皇上手下最勇猛的大将军。我父王南征北战替皇上打下万里江山，后被封为‘宁王’，封地就是如今的燕北。”
宁韶影点点头，这些信息她都已经知道。
“自受封以来，父王就在燕北抵御蛮人入侵，立下赫赫战功，就这样过了十年。直到五年前，我父王突然暴毙，年仅四十，天下人一片扼腕叹息，只道天妒英才……”
小王爷说到这，情绪有些激动，宁韶影赶忙安抚，让他慢慢说。
“但是，天下人不知道的是，我父王根本不是暴毙，他是被人害死的！”小王爷说话时紧咬着牙，不断地发抖。
堂堂封疆大吏，镇守边关的大将军，竟然被人轻易害死？宁韶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父王是中毒而死，中的，就是那冰髓毒！”
又是冰髓毒，听宋老说这毒很少在江湖流传，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但是最近她却频频接触，因为是慢性毒药，所以大多数人毒发而亡都会被认为是得了风寒。
“而据本王调查，全天下只有一拨人会经常使用冰髓毒这种下三滥的玩意。而那地方就是专给皇帝服务的情报机构——玄门！不过这玄门素来行事神秘，本王对它也不甚了解。”
“我父王弥留之际告诉我，我原来名叫‘忘京’，后来是皇帝亲自把它改为‘望京’。”
这句话出来，宁韶影突然是明白了些。
一个“莫忘京”，一个“莫望京”，其中的意思，清晰明了，这分明是皇帝在点播老王爷啊。
“或许是皇帝觉得你父王功高震主，坐拥雄兵，担心他在燕北谋反？”宁韶影猜测道。
小王爷冷笑一声吗，点点头：“我父王对大金国忠心耿耿，再者说他极为看重兄弟情义，对他的哥哥，他怎么可能会有反心？皇帝疑心多虑，再受佞臣挑拨，便毅然决然对我父王下毒。”
“我父王到死之时都没有说过皇帝一句不好，反而说是自己没有让兄长放心……”小王爷突然泪如雨下，宁韶影卷起衣袖帮他擦擦，也是不断叹息。
“父王还说，让我千万不要对容监头动手。因为，她是皇上的人！”
没想到，容监头的背后真的是皇帝！
就凭这一点，小王爷就不敢轻易动她，若是容监头出了什么问题，皇帝一定更加怀疑，到时候肯定不会放过小王爷。
“那容监头或许念在我是王爷，不敢明目张胆。但她背地里与各阁老相互勾结，多次联合上奏，后来一道圣旨传来，燕北所有权利分散，不再集中管理，宁王府权力机关直接分散成多个部门，几年之内便是把我架空。”
“本王拿不到钱，也练不了兵，只能发展商业，大约是见我没有出息，这一两年朝廷都是没有任何动作。”
“这些人，本王早就想杀的一个不留！但是，本王又不能杀，也不敢杀，若是他们死了，我父王苦心创下的基业便是要毁于一旦。”
“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们暗地里的动作吗？容监头为了害你，派晓枫往碗中下毒，我看得一清二楚！”小王爷猛地一拍桌子。
“但是，我自信他们不敢致我以死地。大金国宁王父子，绝对不能在几年之内相继暴亡。而且，母妃的一番美意，我又不得不吃。”
宁韶影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小王爷早就知道下毒之人是谁：“所以……那时你才会强烈要我给你医治？”
小王爷点点头。
“我好不容易信任的齐成光，竟然与蛮人勾结！你干爹和本王讲过，那时你还在军机阁找来了三百号精锐是吧……”
宁韶影有些尴尬，她那时病急乱投医，最终那些人也没能帮上什么忙。
“哼，军机阁那帮狗杂碎！他们还好算是有些良知，没有帮着蛮人一起弄死我。这些人，巴不得我死无葬身之地，我若是死在蛮人手中，他们或许还能私下向皇帝邀功！”
“不会吧，你毕竟还是王爷，他们应该不会这么过分吧……”宁韶影有些不相信。
“对，我好歹还是个王爷，就连皇帝也不能说杀就杀，总要有个理由。我父王正当身强力壮之时暴毙，我要是也突然暴亡，势必引起朝野震动，到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所以他没有再对我下黑手，但是，若我死于剿匪呢？宁王墨望京亲征剿匪，最终被土匪擒杀！”
经小王爷这么一说，宁韶影才算反应过来。
皇帝最希望的，是小王爷死于工伤，而不是无缘无故暴亡。小王爷如今还没有子嗣，若是他一死，那燕北宁王的大位可就……
“我父王戎马一生，昭母妃和淑母妃也各有两个亲生儿子，我大哥二哥都战死沙场，燕北宁王家族的血脉，就只有我一个人，我不可能把我父王和哥哥们的努力付之一炬！”
一下听了这么多，宁韶影终于把以前心中的所有疑惑都差不多联系起来。她低下了头，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又像是陷入深深地思考。
喔，喔，喔。
屋外传来鸡鸣之声，天又亮了几分，距宁韶影陷入这种状态已经过去半个时辰。
小王爷以为宁韶影睡着了，便是要起身离开先回王府。
刚刚起身，宁韶影的手突然放到小王爷的手上，接着低声道：“我们先把该杀的人杀了，不可以再隐忍下去，之后的事，我自有办法解决。”
听到宁韶影这话，莫名的，小王爷有了许多自信，他重重地点点头。
宁韶影缓缓地道：“北燕城的天，要变了。大金国的天，也要变了。”
(https://www.23xsww.net/book/97800/97800416/684415603.html)
1秒记住爱尚小说网：www.23xsww.net。手机版阅读网址：wap.23xsww.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