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断指数罪
好冷，好冷……
宁韶影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冰窖里一般，血液快要凝固，努力睁开被冻僵的眼皮，浑身的毛孔被寒气浸入，引发的肌肉痉挛让她难以收心立即观察周围的环境。
不知多久，宁韶影体温逐渐回了上来，意识也逐渐清醒，她想尽快活动活动身子，这时才发觉自己被五花大绑，坐在椅上，扭头向后看去。
嘶，好痛。
脑袋一阵剧痛，让宁韶影停止了动作，只得乖乖坐好。
屋里极为昏暗，看向窗外，隐有丝丝白光透过，看着像是夜晚时分。只是不知这是哪年哪月了。
“我好像和灵儿在奇味居吃饭来着，怎么就到了这？”宁韶影心中疑惑颇多，便是慢慢回忆起那天的事来。
……
“难道……是他？”宁韶影脑海中闪过一人：“看来，安青云的这一杯西湖龙井，可不是太好喝啊。”
那天发生的所有事中，只有安青云的出现极为让人生疑。宁韶影也不得不把自己如今的处境和他联系起来。
捋顺了那天发生的所有事，宁韶影赶忙轻声呼唤：“灵儿，灵儿。”
叫了多声都是没有听到任何回应，这让宁韶影极为担心，那天临晕倒之前她隐约记得灵儿已经倒在桌子上，现在却不见人影，生死未卜，这让她这个当姐姐的怎能不心急。
“安青云，若是灵儿出了什么事，我让你不得好死！”宁韶影心中大骂，血液瞬间沸腾，突然也不觉得冷了。
正在宁韶影心中怒气难以排解时。
嘎吱——
门开了。
朦胧中，有三人披着月色进入屋内，宁韶影赶忙凝神看去。
其中一道身影快步而来，突然如同鬼魅般探身，一张可怖的脸一瞬间飞到宁韶影面前，和她四目相对。
这一刹，周遭的空气都凝固了。
“容监头！”
宁韶影的咬牙切齿却是没让对面的容监头有丝毫惧意，她反而直起身来笑笑，只是那笑容中尽是不详的意味：“呵呵，小婊子，咱们又见面了。这么久不见你倒穿得人模狗样起来了。”
“我呸！你这老毒妇，快放开我！”宁韶影一口唾沫吐到容监头脸上，大骂道。
“他妈的，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容监头擦擦脸，啪的一巴掌甩过去：“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
宁韶影历经磨难，早就习惯了容监头的那一套，自然是不惧，又是大骂：“该死的人是你！快把姑奶奶放开！你这毒妇、怨妇、婊子、臭虫、垃圾……”
听到宁韶影口吐莲花，容监头也是皱皱眉头，咂咂嘴：“啧，这小婊子嘴实在是太臭，只好拜托两位了。”说罢对身后两人行礼。
宁韶影跟着往身后那两人看去，竟然是晓枫、晓兰两姐妹：“咦？容监头怎么对这两个狗腿子那么恭敬，这是个什么情况……”
可是，还没等到宁韶影弄清楚状况，晓枫、晓兰巴掌已经招呼上来。
那手劲宁韶影可是领教过，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几巴掌下去，脸已经肿起老高：“住手！奶奶的脸上抹了多少护肤品，打坏了你配得起嘛……”
一旁的容监头冷笑一声：“呦，还顾及你那小脸蛋呢？一会让你尝尝烙铁的滋味，再给你好好保养保养。”
宁韶影如今硬气地很，大吼一声：“老毒妇，够胆你就杀了我！我若是死了，定有人来取你狗命！”
“你想死？没那么容易！我得好好折磨你，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说过，我会让你后悔的！”容监头恶狠狠地道。
宁韶影还想再说什么，只是惨叫声却先出了口。这一下的疼痛让她无法呼吸，大脑的肾上腺素急速分泌，为了不让她被疼痛淹没。
再看宁韶影左手的食指，已经耷拉下去，再也抬不起。这一根手指竟是被晓枫生生掰断！
啊！
又是一声凄厉惨叫，眼泪已经控制不住了，如同发洪水般往下飞落。左手的食指刚刚断掉，右手的食指又是被晓兰掰断！
宁韶影感觉自己快要被疼晕过去，那种反关节的断裂会让人瞬间如同烈火灼烧般，骨折处摇摇欲坠不能归位，残破的关节继续摩擦着伤处，让那种痛苦不断加剧：“老毒妇……你……有种……就……杀了……我……”
宁韶影大口喘着粗气，虽是寒冷的夜晚，却是汗水直流把衣衫都打湿，不过经历了断指之痛，她却更是坚定地看向容监头，眼中带有更多的森寒。
容监头眼睛瞅都不瞅，嘴一撇：“哼。实话告诉你，我想杀你易如反掌！但是想杀我？恐怕是……不可能！”
“你……算个……什么东西？本姑娘要你死，你就得……啊！”宁韶影这“死”字还未说出口，又是被一阵钻心的疼痛打断。
左手的中指又被晓枫掰断，老伤未愈，又添新伤，这突如其来的又一下，让宁韶影意识都有些模糊起来，不断痛苦地呻吟。
容监头在一旁抠抠手指，倒是显得悠闲自得：“这天底下，能杀我的只有一个人。不过……你可千万别以为是小王爷。”
从容监头自信的表现中，宁韶影察觉到事情不对。这容监头好像太过猖狂了些，似乎真如干爹所说，即便如小王爷般地位，也真的杀不得她？
莫非……
是皇上？
好像也不太对，若有皇上撑腰，那她怎么又对晓枫、晓兰两姐妹如此客气，这实在是让人不解。
容监头看着宁韶影痛苦的样子，高兴地哈哈大笑：“我就喜欢看你发怒，又奈何不得我的样子，实在让本监头好生舒服啊。”
大概是害怕宁韶影疼昏过去，容监头特地去端来一盆凉水，照着宁韶影泼过去。
这一下可是冷到骨子里了，宁韶影被激的一阵头疼。这么冷的天，一大盆凉水淋到身上，这寒意已经无法再用体温抵御，不自觉地打起牙架来。
容监头见到宁韶影还非常清醒，才找了个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摇头晃脑地道：“一来。你生来贱命却爱多管闲事。参与些你没资格参与的事。”
一根手指折断……
“二来。你不懂高低贵贱、上下有别。多次以下犯上，忤逆上主。”
一根手指折断……
“三来。你命贱却又命硬，我给王爷下毒竟然都能没取你性命！谁替阎王收了你这种硬货都是大功一件。”
一根手指折断……
“竟然……真的……是你下毒！”宁韶影紧绷的神经已经只剩一线，这才想起那时在过道转角处与晓枫相撞。原来，那不是意外！可惜，现在才明白似乎已经为时已晚。
“四来。你德不配位，才致以殃灾。明明一个小丫鬟，却总会些奇技淫巧讨人欢心，没想到竟是成了大事，这本不该是你所得，本监头才替天行道治治你。”
一根手指折断……
“五来……嗯？这小婊子怎么还晕过去了。”说罢便是又取一盆冷水来，劈头盖脸浇过去。
这一盆水浇下去，才有了些意识。
宁韶影此时已经没了血色，脸像是僵尸一般煞白，看起来非常可怕。左手四根，右手三根，总共七根手指尽断，拳骨处暴起极高的血包，让人胆战心惊。
这第五桩罪被打断，容监头倒是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便是再次总结：“你这小婊子，当时在门外偷听什么？本监头不杀你，是不想与小王爷撕破脸皮。而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现如今竟然还摇身一变，飞上枝头变凤凰，得到了小王爷和王妃娘娘的宠爱，本监头再不治你，怕是你要对我下手啊。”
听到这番话，宁韶影知道，她这半年多来实在是太过招摇，终于让容监头坐不住了，此次应该是会下狠手，自己的小命估计难保。
宁韶影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次她倒是没有表现出恐惧，反常地开怀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原来不可一世的容大人，也会怕一个小姑娘，可笑可笑！”
容监头看到宁韶影的释然，倒是面色有有些难看：“本监头会怕你？胡言乱语！”
“容大人，你就是怕了！你怕我羽翼丰满便可遮天蔽日，你怕我四肢健壮便可驰骋奔腾，你怕我成龙成凤便可把你踩在脚下！你还怕我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杀你于无形之中！我劝你，最好快杀了我！不然，我要把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宁韶影此时仿佛忘记了疼痛，说话间眼睛泛光，显出非凡的自信。
容监头被这一幕震撼，她没想到一个将死的小姑娘还有此魄力，这久经江湖的老妇竟然为那恶毒的话而忌惮，一时间也是心神不定：“快，快，快让这小婊子闭嘴！”
又是掰断了一根右手手指。
宁韶影牙关紧咬，牙龈都已经渗出血来，张开嘴巴似是吃人的恶魔，大吼道：“你不要放过我，我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我要把你的心挖出来喂狗！我要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喂猪！我要……”
“闭嘴，闭嘴，你给我闭嘴！快……把这小婊子杀了，快！”容监头说话明显是已经焦急到了极点，此时她再也不想看见宁韶影这自信的神情，那种自信让她感到恐惧。
晓枫、晓兰两姐妹听到命令，嘴一撇，似乎是有些不悦，容监头赶忙说道：“求求两位大人，杀了她。”
听到求饶，晓枫终于慵懒地转转脖子，活动活动筋骨，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弯刀。
仓——啷——
白刃缓缓出鞘，反射着月光照在宁韶影眉目之间，这一道寒芒让她眼睛无法睁开。
“再见了，灵儿……再见了，董大哥……再见了，干爹、任大哥还有刀风寨的各位……再见了，墨望京，希望你，不要忘了我……”
宁韶影闭上眼，临死之前倒是出奇地放下了许多，眼前浮现得尽是幸福的画面。
一股微微寒意贴近脖颈，宁韶影已经做好了准备……
突然！
当啷！
一声碰撞，刀刃被一物打落在地。
接着便是一苍老男声传入耳中，其声洪亮贯耳又中气十足。
“放了她，老夫饶你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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