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好，我听哥哥的话
闵脩像是料到郁恃安会拒绝，在他出声前一秒缓缓转过身来。
一直以来，郁恃安认为闵脩的高挑属于常年吃不上饱饭风吹就倒的羸弱，至少绝不会是眼前衣服下肌肉线条分明的模样。
湿透的上半身泛着水光，在灯光照射下肌理格外清晰漂亮，拿在手中的衬衣挡住隐秘的人鱼线，却遮不住蓬勃而出的荷尔蒙气息。
自认为是猛1的郁恃安在这一刻感受到无声的嘲讽。
“哥哥？可以吗？”闵脩似看不到那道微变的目光，企图更加靠近。
郁恃安：“……”
大概是被打击到脑子卡壳了，他竟觉得这话里含着邀请的意味。
都把人收留了，也不在乎这个浴室。
在关上浴室门的前一秒，郁恃安像是想到什么，回头警告道：“必须穿好衣服再出来！”
闵脩站在原地眉眼微垂，像是因为这突然的凶巴巴语气感到委屈。
可在门关上瞬间，舌尖掠过嘴角，勾起狡黠的笑。
半个小时后人出来了。
衣服倒是听话地穿上，可郁恃安的眉头还是在那滴着水的头发中皱起：“是得我教你吹风机怎么用，还是得我帮你擦？”
浴室门口等待他‘放行令’的人猛然抬头，像是自动过滤掉前面一句，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郁恃安告诉自己要冷静，然后一个回手抓起平时给顺子洗澡的毛巾砸了过去。
闵脩再出来时，发现郁恃安坐在沙发上，手不停在手机屏幕上划着。
听到声音才懒懒从屏幕那挪开视线：“吃什么。”
受宠若惊的闵脩还没来得及往厨房看，就见那手机扔到茶几上：“自己挑。”
屏幕上琳琅满目的各式外卖，每一家前面都出现整齐字眼——购买过的店。
闵脩眉头深深皱起。
这么多年一个人就这么过来的？
从郁恃安认识闵脩开始，除了上次因为称呼表现出情绪之外，大部分都是很听话顺从。
这是他第一次见小同桌不加掩饰地把‘不开心’三个字挂在脸上。
“不吃拉倒。”郁恃安没有耐心，刚准备收起手机，手腕突然被抓住。
俯下身的人带着沐浴的香味，低沉磁性的嗓音从脑袋上方传来：“哥哥，不要吃这些，以后我给你做好不好？”
“……”
像郁恃安这种孑然一身的，从不喜欢说太绝对的话，因为做不到就是良心的谴责。
他大可以骂一句‘给点颜色就开染坊，还想着以后’，可所有话像是卡在这双真挚的眼眸里。
好似只要他点头，这句将演变成承诺，期限是一辈子。
手腕上的温度突然消失，等郁恃安反应过来，把沉默当默许的人已经走进厨房。
郁恃安从不在家做饭，昨天冰箱里留给顺子当营养餐的菜都被当成食材后，只剩泡面可以充饥。
这么多年已经吃腻了泡面，可当闵脩把做好的东西端上来时，郁恃安发现还有一种面他没吃过。
蔬菜包明显是单独热水烫一遍撒上去，溏心鸡蛋形状打得比圆规还圆，面火候刚刚好，肉眼能见的劲道，搭配浓郁汤汁散出诱人香味。
“学过做饭？”郁恃安看着被做出他吃不起的泡面，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没有，只是之前在孤儿院会给弟弟妹妹们做。”
明明比人家大将近两岁，可这一句让郁恃安有种小狗崽跟照顾‘弟弟妹妹’一样在照顾他。
闵脩坐在了对面：“我还会做很多好吃的。”
郁恃安刚拿起筷子的手顿了下，扬起眉梢：“所以？”
“哥哥能收留我吗？”
像十年前那样。
郁恃安以为经过前几次的拒绝，闵脩表现出的自觉是心里有数，敢情这是还不死心憋着大招
呢。
这种真的被流浪狗缠上的实感，让郁恃安没急着无情拒绝：“理由？”
“哥哥是好人。”
郁恃安被气笑了：“你的好人卡搞批发的？”
对面的人瞳孔微缩，骤然下坠的尾音带着难掩的低落：“哥哥，我认真的。”
这种真心却被他拿来当玩笑的罪恶感，让郁恃安到嘴的话一时哽住。
听说福利院心智正常的小孩之间会为了能被领养而明争暗斗，他们因为极度缺爱，所以当遇到一个对他们好的人，会给予加倍的回报。
以小狗崽这种性格，想来在那种地方没少受排挤。
可他郁恃安不是慈善家，不是什么都可以跟对子顺子一样随便捡回家。
吃完饭，他把退烧药扔到茶几上，“明天烧退了就滚蛋。”
又一次拒绝，比上次还更难听无情，可新买还没开封的退烧药却暴露了恻隐之心。
闵脩把退烧药拿在手里，眸底一片晦色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配合地拿出一颗塞进嘴里：“好，我听哥哥的话。”
郁恃安抿了抿唇，最后什么都没说起身离开。
殊不知，他前脚刚踏进房间，某人后脚走进厕所站在马桶边，舌尖一勾熟稔地把刚刚含在嘴里的药吐了出来。
还从兜里掏出早准备好的零食递给跟过来的柯基，修长食指抵在唇边，勾起嘴角满脸无害：“嘘，保密。”
原本瞪大眼睛一脸迷茫的傻顺子看到吃的立马裂开嘴，笑得比高价卖了主子还开心。
摇头晃脑凑过去，一人一狗达成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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