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说与消息
赵摇月追孟繁辰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传遍了整个骄阳高中。
孟繁辰走到哪，赵摇月就跟到哪，像块甩不脱的牛皮糖。
她也丝毫不介意孟繁辰的冷漠态度，就像不介意她因为这件事而受到的惩罚一样。
公开表白的影响太恶劣，她被辞去了班长的职位，被学校记大过警告。
在广播里被通报批评的时候，班级里又是一阵起哄声。
林朝露低着头，手指一直抠着那支黑色水笔，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她专注地发着呆，以至于陈思卉喊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听见。
直到陈思卉拍了拍她的手臂，这才强行把她从自己的世界里拉出来，手里那支笔，也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陈思卉问：“在想什么呢？我喊你这么久都不应？”
“没什么。”林朝露弯腰捡起那支没盖上笔帽的笔，习惯性在草稿纸上画了两道。
原本出水流畅的笔因为这个小小的事故，写字变得断断续续，干涩得很。
她没什么情绪地“啊”了一声，“就坏了。”
“这么不经摔啊？”陈思卉凑过来看，果然变得很难写，知道她很喜欢这支笔，跑了好几家文具店才买到的，她抱歉地说：“对不起啊，我下次买支新的给你吧。”
林朝露摇摇头：“不用了，我也没想到，它这么脆弱。”
她盖上笔帽，将那支黑色水笔收进笔袋的最底层，一边问：“你喊我什么事？”
陈思卉这才想起正事，从课桌里拿出一本崭新的书，献宝一样放到她桌上，“喏，答应借给你的小说。”
正是那本已经听陈思卉讲完大概剧情的小说。
林朝露盯着那本小说，手指抚过粉色的封皮，忽然问：“你喜欢女主还是女二？”
小说里的女主，漂亮又张扬，善良又坚强，仿佛集齐了世界上的所有优点。
而沉默的女二，像是刚好站在女主的相反面。
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种问题，陈思卉愣了一下，“难道不应该问我喜欢男主还是男二吗？”
不过，她也没在意这种细节，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是喜欢女主啊。”
林朝露的指尖微微一顿，“为什么？”
“因为她是主角嘛，”陈思卉理所当然地说，“而且女二一直嫉妒女主，假装和女主做朋友，最后却陷害女主，这种反派角色，有什么好喜欢的？”
林朝露不自觉叹了一口气，像是释然，又像是认命。
她浅笑着附和：“是啊，谁会喜欢一个自卑敏感又爱嫉妒的反派呢，换做我是男主，我也喜欢女主。”
她把书还给陈思卉，“算了，我还是不看了。”
陈思卉疑惑：“为什么？”
林朝露垂着眼，盯着封面上相拥的男女主形象，唇边笑容淡到几乎看不见：“反正都知道结局了，看不看也是一样的。”
现实中的结局，也会和小说里一样吗？
她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
既然如此，就让她假装不知道吧。
有时候，无知才能开心得起来。
林朝露对孟繁辰的喜欢，与孟繁辰无关，与赵摇月也无关。
她只是，默默地喜欢而已。
沉默地，偷偷地，孤独地，去喜欢那个少年。
心甘情愿地，把自己最美好的岁月，寄存在那个少年身上。
不惊动任何人，不打扰任何人。
林朝露开始有意识地控制自己的饮食，不再和林子衿抢着吃零食。
她不爱喝牛奶，为了长高，也逼着自己每天喝一杯牛奶。不喜欢运动，也还是从家里翻出了压箱底的跳绳，有时间就会跳绳，从一开始跳一百下就喘的不行，渐渐地，一次跳几千下也不觉得累。
逼着自己做不喜欢做的事，只是为了能向她喜欢的少年多靠近一点。
过程是痛苦的，蜕变是缓慢的，她努力的效果并没有电视剧里丑女大变身那么明显。
日历一页页撕下，林朝露的刘海长了又剪，剪了又长长，高一的第一个学期，不着痕迹地结束了。
林朝露也迎来了高中生涯的第一个寒假。
今年寒假，林妈妈早早地就在收拾行李，带他们姐弟去麓城的外婆家过年。林爸爸却还是在出差。
收拾行李的时候，林子衿幽幽地抱怨：“我好想爸爸啊，他怎么老是出差？还说过年回来给我带变形金刚，现在连人都见不着。”
“你其实只是在想你的变形金刚吧。”林朝露毫不留情地拆穿。
林子衿叉着腰理直气壮：“你就是嫉妒爸爸只给我带礼物，不给你带礼物！嫉妒爸爸更喜欢我！”
林妈妈有些无奈：“瞎说什么呢，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和你姐姐，你爸爸都一样的喜欢，他现在工作忙，过年的时候会打电话回来的。”
林朝露轻轻应了声，没再说什么，继续收拾行李。
抵达麓城的那天，天空飘起了毛毛雨，雾蒙蒙的。
麓城总是这样，冬天阴雨连绵，风吹彻骨的冷。
尽管早就提前告知来的时间，外婆见到他们的时候，还是十分激动，从女儿到外孙，挨个地抱过去。
抱到林朝露的时候，外婆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外孙妹子读书累着了？都瘦咯。”
被夸瘦了，林朝露总是开心的，但不能在外婆面前开心得太明显，只抿着唇笑得乖巧，“没瘦，没瘦。”
“爸呢？”林妈妈问。
“跟别人下棋去了，”外婆的语气里不无抱怨，“都跟他讲咯，你们今天要过来，让他莫去，还出去，真是脑子有洞嘛。”
说曹操曹操到，外婆刚说完，门口就传来开门的动静，随之而来的，是老人浑厚的声音：“我崽回来咯？”
林朝露和林子衿乖乖喊了声嗲嗲，就听着外婆和外公两个人又在那斗嘴，互相埋怨对方。
姐弟俩都已经见惯不怪，得到林妈妈的允许，都离开斗嘴的现场，去做自己的事。
林朝露回到房间，拿出手机，登进□□，给陈思卉发消息，告诉她，自己已经到了麓城。
两个人聊了一小会儿，陈思卉被喊去给家里帮厨，对话就戛然而止。
林朝露也走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帮得上忙的地方，但外婆总舍不得让他们掺和家务，把她从厨房赶出来，让她去看电视吃零食。
电视早就被林子衿霸占了，林朝露只好坐在沙发上，继续玩手机。
手机里没什么好玩的游戏，她一向不喜欢这些，只是机械地拿着手机打发时间，不知怎么，又点开了□□，盯着那个灰色的哆啦a梦头像发呆。
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林朝露想，他应该又在看书，或者在画画吧？
就在她走神的时候，灰色头像忽然闪了一下，变成了彩色。
林朝露心里一惊，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他在线了，要给他发消息吗？
可是今天连小年都还不是，普普通通的一天，给他发消息的话，应该说什么呢？
林朝露咬着唇，冥思苦想着。
还没想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在厨房帮厨的林妈妈走过来，从口袋里拿了十块钱给她，对她道：“朝露，去超市买点白糖回来。”
林朝露连忙回过神，反射性关了手机，有些心虚地应了声，把手机放到茶几上，接过钱，出门去买白糖。
雨天路滑，外公嘱咐她别走太急，林朝露笑着答应。
超市离得不远，但林朝露走得很慢，一来一回，竟也花了十几分钟。
提着白糖回到家的时候，冷不防看到林子衿拿着她的手机，窝在沙发上，不知道是在打游戏还是在干什么，低头笑得贼兮兮。
林朝露放下东西就跑过去，从他手里抢过手机，瞪着他：“你偷玩我手机做什么？”
“聊天啊。”林子衿丝毫不慌，甚至理直气壮。
林朝露正想说他，被手机响起的那串“滴滴滴滴滴滴”声音打断。
她低头一看，看见那闪烁的哆啦a梦头像发来的消息，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繁辰：姐夫这种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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