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前一个晚上
车厢里。
詹姆正在和艾西娅赌，他认为眼前这颗多味豆绝对是鼻血味的，而艾西娅认为那绝对是樱桃味的。
“真有能耐啊，还没开学就拉上仇恨了，不愧是我们掠夺者的核心成员！”詹姆开玩笑道。
“你这话说的，像是我主动去找他们麻烦！”艾西娅不满地说。
西里斯在一旁拿着本书假装看，不知道该不该说话，他看艾西娅神情如常，在纠结的好像只有他自己。
“揭晓结果！”
詹姆大喊一声，准备把那颗红色的多味豆塞进嘴里。
艾西娅拍开他的手，把多味豆抢了回来，“万一你吃到了樱桃味，然后扭曲事实说那是鼻血味怎么办？”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女士？”
“没有。除非你吃出鼻血味之后告诉我那是樱桃味的。”艾西娅眨眨眼。
“别做梦！”詹姆立马打断，“那公平点。彼得，你来吃！”
被点名的彼得一个激灵睡意全无，接过那颗沧桑的多味豆之后犹豫地放进嘴里。
“怎么样，都说了是鼻血味的吧？”
“少胡说，鼻血味的要再深一点！”
彼得的一切反射弧都很长，包括他的味觉，他吞下那颗豆子思考了半天，才有点不确定地问：“你们想要听实话吗？”
艾西娅和詹姆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对自己自信满满，同时喊道：“当然，赢家是我！”
“额…那好吧，那其实是——”彼得的表情有些扭曲：“辣椒味的。”
詹姆拍案而起：“我怎么可能看走眼！”
“我怎么可能看走眼！”艾西娅模仿詹姆的语气：“事实上，你的感觉不太灵，承认吧。”
莱姆斯在一旁说：“其实我猜的是辣椒味——只是没有说出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也模仿着艾西娅平常那样，得意地眨眨眼。
“少来！”詹姆大声说：“还有你，艾西娅，别说的好像你猜对了似的，这轮不算！”
詹姆又从包装盒里掏出一颗黄色的多味豆。
“我猜是耳屎味。”他肯定地说。
“你的品味真是令人堪忧，詹姆。我赌香蕉味，它的看起来颜色很像香蕉。”
“那我和詹姆赌一样的吧。”莱姆斯每次都不会让任何人没有台阶下。
詹姆刚想让西里斯一起来玩，转而想起那个晚上无缘无故的矛盾，他又有点为难。
没等他开口，艾西娅倒是先看出了他的为难。
“西里斯，你赌什么？”艾西娅笑靥嫣然，倒是帮詹姆把话都说了。
西里斯咽口水，谁都知道艾西娅有多记仇，但除了那天晚上她讽刺了他几句之外，她似乎也没有再闹脾气了。
希望她是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一旁的莱姆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局势，暴风雨前的宁静啊，莱姆斯心想。
“好啊。我赌香蕉。”西里斯努力掩饰自己内心的在意。
“我觉得那也挺像凤梨，我还是赌凤梨吧。”艾西娅改口道。
“那我也赌凤梨。”
“詹姆，我记得你更喜欢吃香蕉吧？我赌香蕉好了。”她状似无意。
詹姆看着西里斯陡然沉下去的脸色，赶紧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香蕉了！”
“你是说我记错了？”
艾西娅把手放在他的肩上，那力道就像要捏碎他的骨头，他又马上说：“嘿！瞧我这记性，我忘了我从两分钟前开始就最喜欢吃香蕉了！”
莱姆斯&彼得：“……”
开学晚宴注定是不平静的，詹姆以为他隔壁的西里斯一个劲给他夹香蕉沙拉已经是极限了，但是没想到这才是开始。
“詹姆，告诉你旁边那位，让他把金贵的屁股往旁边挪挪，我救命恩人快要上去分院了。”
艾西娅头也不抬地往嘴里塞了一块彼得给她切好的小羊排。
詹姆看着对面的艾西娅，试图活跃气氛：“今天的天花板真好看，酷毙了！”
“谢邀，如果这个时不时还有乌鸦飞过的天花板戳中你的审美，那我无话可说。”她继续面无表情。
詹姆抬头一看，今天的天花板确实阴森森的，他撇撇嘴，和西里斯说：“兄弟，她让你挪开点。”
西里斯像没听见似的，拿起一块手帕擦了擦嘴，同样是毫无表情。
真是要命，两个人的矛盾五个人受罪。
“什么救命恩人，西娅？”莱姆斯开口问，打破了僵持的气氛。
“雷古勒斯·布莱克，他帮了我。否则我就被鼻涕精他们五花大绑扔进坩埚里煮上一轮了。”
“你说什么，里面有鼻涕精？！”
詹姆兴奋地叫道，他对“找鼻涕精的茬”和“练习魁地奇”狂热程度不相上下，其对前者的执着让艾西娅无数次以为他其实对鼻涕精才是真心的。
“那又怎么样？”她问。
“我要和莉莉说，哈，鼻涕精有麻烦了！”詹姆立就要行动。
莱姆斯在旁边拉住他：“以后有的是时间，詹姆。现在说会显得你很迫不及待要找别人茬。”
“他就是。”西里斯冷冷地说。
艾西娅让彼得和她换了位置，视线正好可以看见走上台去的雷古勒斯。
“你告诉她，不用有什么期待，他绝对会进斯莱特林。”西里斯铁青着脸，拉着詹姆恶狠狠地说。
詹姆斯·此次矛盾最大受害者·传话筒·波特，露出一个沧桑的笑容，坦然接受了命运的支配。
“…那个艾西娅，他说……”
“谁说我非要他进格兰芬多了？你告诉他，少多管闲事。”
艾西娅马上不甘示弱地回敬。
“哈，我多管闲事？你知不知道，他会帮你那是因为——”
西里斯不耐烦地把叉子扔到奶油蘑菇汤里。因为什么呢？因为雷古勒斯拿她当筹码威胁他吗？西里斯不知道要怎么说。
他也不想说。
那边的分院帽呐喊出雷古勒斯的分院结果：“斯莱特林！”
伴随而起的是斯莱特林热烈的鼓掌声，如果当初西里斯去的是斯莱特林，大概也会被这么热烈的欢迎吧？
“你告诉他——”艾西娅想放软态度。
“你们俩距离明明不超过两米！为什么不能自己去说呢？”詹姆抓狂道：“累死人了！”
真的是因为传话累吗？不见得，他说的是夹在他俩中间很累。
艾西娅是绝不会当面服软的，凭什么呢？先做错事的不是她。她知道自己也有错，可她不愿意先让步。
西里斯只觉得他的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艾西娅的态度让他捉摸不透——既不愿直接翻脸，又不肯和解，维持着表面的和平有什么意义呢？
他烦躁，不解，懊悔，而最折磨他的，居然是强烈的不安？
他在不安什么？
气氛凝滞，五个人里没有谁有适合眼下的话题打破沉默，邓布利多开始讲话，他在说禁止去禁林夜游时特意朝他们这个小团体这里扫了一眼。
以往詹姆一定要嘻嘻哈哈地举着杯子朝邓布利多回敬的，然后把校长先生说的“那些绝对不允许进入的地方”列入他们的探险名单，欠兮兮地凑过来和他们讨论要先去哪里闯祸。
直到晚宴结束，也没有人说话。
艾西娅看见莱姆斯和以往无数次一样，在回休息室的路上偷偷拐去医疗翼，她就知道，他又要消失一段时间了。
可是明明才开学，这太匪夷所思了。
眼前焦灼的问题不止一个，艾西娅却不想面对任何事情，和西里斯的那点矛盾让她无限的怀疑自己：
是她太矫情了吗？
艾西娅很想找莉莉谈一谈，她的人生中第一次有如此强烈的倾诉欲望。
莉莉身边的人从不会少，新生们对莉莉这样热情好心的学姐难以抵抗，男男女女地围着她绕了一圈，而莉莉其他的朋友们正在和她打趣莉莉的人气。
佩德罗倒是先注意到了艾西娅。
她扭着腰肢过来，恨不得那她发育速度堪称恐怖的胸脯怼到她脸上。
“怎么，这么孤独地站在这里做什么，当不成团宠了？嫉妒死伊万斯了吧？”
艾西娅说不上她听见这话是什么感觉——嫉妒，是嫉妒吗？她的人生里不是没有过这种情绪，流浪时羡慕有家的人，在福利院时羡慕自由的人，上学时羡慕有父母来接的人……在某个时候，这些情绪曾占领她生活的全部。
现在也是吗？难道她那么容易嫉妒吗？艾西娅不知道。
她忽然觉得有点孤独。
孤独这个词本来没有那么可怕，但是当她习惯了热闹后，才发现原来孤独那么可怕，那么令人窒息。
“也许吧。”艾西娅苦笑，她懒得反驳：“你说是就是。”
佩德罗皱起眉，有点不满她这个反应，她盯着艾西娅看了好一会：“真奇怪，看你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居然不太想和你吵嘴了。哼，机会留到下次吧。”
说完，佩德罗撅着她高傲的头离开。而艾西娅也没那么想找莉莉说话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寝室的，打开门时看见奈利佳早已在寝室里换好睡衣准备睡觉。
奈利佳放下手上的书，眼神有点闪躲，把自己的手腕往后背藏，艾西娅看见奈利佳的枕头旁似乎闪过了一抹属于银器的白光。
“…你回来了？”
“显而易见。”
艾西娅拿了睡衣就冲进浴室。
奈利佳看她的脸色实在是差，浴室里的水声似乎有催眠的功效，她想等艾西娅一起熄灯，但是身体心理都不太好受的她实在是太疲惫，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浴室的水声戛然而止，艾西娅走出来，对着镜子熟练地朝银发上面扔了两个烘干咒。
“你看起来像刚刚被人甩了，然后躲到浴室里哭个半天的可怜女孩。”
镜子多嘴地说。
“闭嘴。”艾西娅回答道。
头发仍是半湿的状态。
艾西娅看了一眼身后熟睡的奈利佳，女孩的床幔没有放下来，被子也没盖上，看到一半的书本被她摊开在枕边。
她顺手掀了一张毯子盖住奈利佳，然后就看见了她枕头旁的银质小刀。
艾西娅皱了皱眉，回想起她和奈利佳相处的种种细节，一切就已经了然于心。
她拿了一件披风，把魔杖和一些恶作剧的小道具一起塞进了口袋，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寝室。
霍格沃茨的夜晚永远都那么梦幻，落下来的月光温柔地吻着一切没有被黑暗笼盖的地方。
她感觉自己像飘着的幽灵，光是她跳动的心脏就让她感到迷醉，活着的人总是以为自己醒着，就像醉酒的人一样，总是觉得自己醒着。
天文台很少上锁，有时会锁上，但是至少不是今天，不然美好的星星就会被一同锁起来。
艾西娅熟练的爬上天文台顶，抓住凸起的石块攀上顶部，靠着塔顶，夜晚的每一丝晚风拂过都可以被她感觉到，这就像是她掌控了整个夜晚。
她想起詹姆曾经在这里说过——在这里吹风的感觉就和裸睡一样——他当时是这么说的，虽然艾西娅不太理解这句话，更不理解为什么他对于裸睡那么执着，但此情此景，这句话莫名戳中了她的笑点。
她撑着塔尖，乐不可支，没有顾忌的放声大笑，远处的霍格莫德村庄隐隐约约传来狼的嚎叫声，今天的月亮是那么的圆。
口袋里还有几个剩下的小地炮，艾西娅抓出来把玩，寻思着如何改良它的威力。
她把手里的地炮往下扔，砸出一片不算响亮的声音，很清脆，把烦恼也一起炸掉了。
为什么要和自己过不去呢，为什么要和让自己难过的事情过不去呢，为什么不能像霍格沃茨沉默又包含无限生机的夜晚一样，温柔坚定地对待每一个人，宽恕每一件小事呢。
其实孤独总是常伴，人群中心的人不一定不孤独，半夜里爬上塔顶看月亮的人也不一定孤独。
艾西娅想到改良地炮的方法了，也许不止想到了改良地炮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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