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在这个温暖的暮春夜晚，他和公爵先生分享同一束烛光，角鹰在裂缝横生的木板桌子上跳来跳去，享用带着血丝的美餐。
公爵告诉他，不能随便给女孩子钱，除非她为你付出了正当劳动，否则金币铜板就伴随着引人侧目的卑劣行为。
要尊重女士，像个绅士。公爵先生把重复了一百多遍的这句话再说一遍，他的声音如此之轻，不会吵醒深夜中熟睡的任何一个人。
初升的太阳尚且躲在地平线之下，行军部队整装待发。公爵先生披上鲜亮披风与铠甲，吩咐他和保罗将飞蛾旅店发生的事详细记录。
一份留底在府中，一份送往宫廷。
“我啊，等回来了就可以阅读留在府中的那份报告了。”公爵骑在高头战马上说。
他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最多十天，我会夜以继日。”公爵如此承诺，便朝着粉色天空策马奔去，融入钢铁与战马的行列。
这是趟安全的旅行，公爵会很快回来。他望着大批人马踏起的烟尘想着。
我回去等他回来。
蕾莉小姐的生日在夏日的初始，白天里她撑着一把遮阳伞站在院落里指挥下人们布置庭院，晚上她点燃熏香与油灯，写下一份份精美的卡片。
虽然家中亲人不在，可她仍要把宴会办的盛大，做足公爵府的排面，让人们观瞻公爵拥有的实力。
某一天，疲惫的蕾莉小姐看到了奥戈誊抄的公告纸，字迹娟痩整齐，甚是满意。雷厉风行的蕾莉小姐立刻把校场上挥汗如雨的小子叫进屋里，悠然自得地看他抄写贺卡信件。
“你的字比伊莱的好上不少，句子也比伊莱写的通顺优美，这样比起来咱们的公爵老爷骨子里还是个莽夫啊。”蕾莉扇着扇子说。
年轻人的嗓子并没有因为甘泉和葡萄酒便好，反而愈加沙哑疼痛，这让本就寡言的小子愈发沉默。
女佣说，这是变声期，每个男孩子都会有的。
奥戈低垂着眼睛，动笔速度放慢。
“你想说什么？”蕾莉学得了察言观色的好本事。
年轻人用沉静掩盖心中不安，问：“伊莱他……什么时候回来？”
十天早就过去了。
蕾莉叹一口气，她一直派人打听海石城周边的消息，收到的只有来自泰森转寄的短信，寥寥几句归结为两个字：快了。
“应该没什么事，海石城一片太平，他指不定扎进海里抓美人鱼去了。”蕾莉轻描淡写地说。
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美人鱼，奥戈用断了一支羽毛笔。
生日宴会来了很多人，邓尼斯总管手捧新鲜玫瑰花，侍从搬来两箱的昂贵织锦与珠宝，妄图换蕾莉一个微笑。
玫瑰花被仆人们拿走，插进花瓶成了摆设。两箱礼物被堆放进角落，，蕾莉端着高脚酒杯被众人簇拥，忙于应酬。
邓尼斯拿着帕子擦脸上汗水，嘟囔着：“我还是臭老鼠啊，臭老鼠，上不了台面。”
少年的肩膀长开，校场夜以继日的训练让他臂膀宽阔结实，脸部骨骼清晰英朗，在阿兰小姐的打扮下梳起时兴的发型，站在明亮厅堂里犹佩剑王子。
一位贵族小姐迷上了奥戈深邃忧郁的眸子，靠近说话，一个接一个，奥戈竟然被女孩子们围住了。
“你是闪鳞城的人吗？叫什么名字？”
邓尼斯挤进来，讨人厌地拉走了俊美青年，说：“他不是什么闪鳞城的人，是我们府上的杂兵，低贱得很啊。”
臭脾气的小子心思根本不在这，也没有为邓尼斯的粗鄙言语生气。
“你早成年了吧，怎么还像个娃娃一样喝柠檬水啊？”邓尼斯抬头仰视七尺男儿，眼珠子几乎脱离眼眶，“奥戈？我的老天，巫师对你做了什么，他可以帮帮我这个小矮人找回尊严吗？”
奥戈唐突地问：“你有伊莱的消息吗，他去哪了？”
不会死了吧，深渊先生偶尔会如此猜测。
邓尼斯作为称职的情报总管坚决保守秘密，但他还是露出了神秘的微笑：“我当然有啦，你想知道？”
奥戈第一回神色认真地注视邓尼斯，那眼神旁若无人，紫罗兰色的眸子摄人心魂：“想，告诉我。”
邓尼斯抚摸自己滑腻腻的手背，说：“你来我府上办差，我就告诉你，这可是自己人才能共享的秘密哦。”
等你来我身边做事，我就有更多的机会接近蕾莉小姐喽，近水楼台先得月。
“做大臣的侍从可比做铁鹰军团里的无名杂兵强得多哦。”邓尼斯为奥戈递上醇香苹果酒。
奥戈拒绝了酒，说：“好，我为你做事。”
奥戈有了时常进出宫廷的机会，但他依然没有找到金树的下落，也未能打听到关于伊莱的消息。
金树记录在陈旧的古籍中，最后出现是在几百年前薇尔凡王国的王位争夺战。那场残酷的战争令枝繁叶茂的薇尔凡家族只剩下凤凰城一支主脉和金砂成一支旁系。
伊莱嘛……他肯定是活着的，邓尼斯不肯多说他的去向。
忧郁的碧翠丝搬离花房回娘家，派普脱下小丑装成了府邸名正言顺的管家。
邓尼斯对蕾莉小姐的追逐锲而不舍，他要奥戈每天都从碧翠丝遗留下来的花房中摘一束盛放的鲜花带回公爵府。
派普挑选出今天的鲜花，交到奥戈手里。
“这是什么？”奥戈捏起花瓣中的一片深蓝。
派普说：“工匠废了好大的心思培育出的蓝玫瑰，但是活不到花开。”
奥戈将那片花瓣塞进前襟口袋里，他想，就算玫瑰培育成功也等不到伊莱回来。
肯定早凋败了。
他冒出个主意，用钴蓝丝绸剪裁编织出了一朵布质蓝玫瑰。
我的蓝玫瑰，永远不败。
他倒伏在桌上，枕着自己的胳膊，那朵真假难辨的精巧玫瑰躺在他手心，默默吸收静谧月光。
秋天的丰收宴会与大地母神节同时举行，曾经说要在这个节日里收奥戈做教子的公爵先生依旧没有回来，奥戈寄出去的一封封夹带着蓝玫瑰的信件不知所踪。
新兵们长成老油条，在石头长厅里酣饮一桶桶美酒。
撞钟保罗放声歌唱，恐怖的噪音摧残着每个人的耳朵，奥戈扛起酒桶对着保罗大张的嗓子眼里灌，差点没把自己的袍泽亲手淹死。
保罗神志不清地将过往的事和盘托出：“你小子……嘿嘿，竟然还想逃出咱们手掌心，别想。我一回大部队就找公爵禀报了，想不到吧？偷偷摸摸……不可能。”
奥戈抽了保罗一巴掌，问：“你说什么呢？”
“咱们公爵不想让你走，你就走不了。”保罗半张脸肿得像嘴里塞了一把核桃，酒精夺去了他的痛感，“咱们公爵怎么还不回来啊！”
是啊，怎么还不回来啊。
奥戈的心声超越厅堂中的呐喊、歌唱与嘶吼，响彻整个深秋。
(https://www.23xsww.net/book/14877/14877584/31297050.html)
1秒记住爱尚小说网：www.23xsww.net。手机版阅读网址：wap.23xsww.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