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混乱
破晓时分的天空，灰中泛白，天幕的中心闪烁着一种朦胧诡谲的深紫色，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大多数人仍在睡梦中。
晕染开来的深紫色，色调渐渐变暗，凝结成模糊的马赛克，形状大约同一只畸形的眼睛，趁阳光照亮大地前，占据天空的中央静静凝视下方。
梅兰妮早早醒来，是少数几个见到天空异象的人之一。
她没有把这种诡异的景象太当回事。
站在露天阳台上，伸个懒腰，梅兰妮拿手背抹掉打哈切时渗出眼角的泪珠，正想转身爬上床，睡一个回头觉。就听见，离这里很远处传来轰隆隆的爆裂声。
“诶？”她顺着声响，朝远方眺望。
发现巍峨屹立着的高大白塔，周围笼罩着厚厚一层黑雾。
梅兰妮清楚地看见，白塔的表面仿佛受到巨力冲击变得凹凸不平，更可疑的是，不知道具体材质的纯白石料似乎正在缓慢地抖动。
除非这座白塔，是拥有生命的物体，具备自主发挥的活性，否则这样强烈的震荡——
真像是梅兰妮的一场幻觉。
是幻觉吗？还是说，东面的那座白色高塔，真的有它的自主意识？
梅兰妮揉揉眼睛，想喊醒露莎，在她犹豫的间隙，远处的白塔恢复如常。
一直藏在梅兰妮衣兜里安分不出声的金属小球，突然震荡两下，引起她的注意。
“亲爱的主人，我有件事，需要提醒你。”
梅兰妮一愣：“和我有关吗？”
“当然和你有关，如果你能阻止它的发生，我想，有很多受它牵连变得危险的人都会因此感谢你。”
虽说梅兰妮不需要别人感谢她，但有什么牵涉甚广的事情将要发生，她还是想弄明白的。
-
面向本届新生的第三轮测验，不比前两项。之前的测验太简单，让很多人产生了可以轻易入学的错觉，没想到最终测验的难度超乎寻常。
裘德平时忙于完成自己的研究课题，前几届的新生选拔，他都没有参与其中，可惜学院的导师委员会对他的逃避行为看不过眼，非要他负责主导一次选拔测验，而他又是个不愿折腾的人，所以每年选拔新生固定的三项测验中，前两项让助理随便弄了弄，最终测验必须筛除掉足够多的人怎么办？
难度提高点，不就得了。
最近地底世界里的黑暗生物似乎有些不受控制，大批量从巢穴里涌出，与其他种族厮杀，造成的混乱，让镇压地底世界的白塔，都产生了明显的扭曲变异。
裘德麾下的学生，不多，毕业生不算在内的话，总的有十来个。
梅兰妮有过一面之缘的艾默恩和雀斑，今年开学，就要从二年级生荣升为三年级生了。这样一来，不爱招收学生的裘德，今年必须在新生中多招几个。
无他，学院导师委员会的强制|性|要求。
探明地底世界的运行规律是裘德的兴趣所在，不知道该弄什么考题，又因为逃避责任，在此之前，从未主导过新生选拔的裘德，干脆将最后一项测验进行的地址，设立在了他经常派遣手底下的学生去历练的地方。
等存心为难裘德的导师委员会，发现新生们都被送进了他最爱的地底世界，为时已晚。
这天，导师助理提前准备好相关材料，独自完成费时费力的基础仪式，就等裘德出现。
而裘德一来，便迅速画完法阵，将通往地下的缝隙拉开，期间消耗的时间，不超过三分钟。
天还未亮就全部召集起来的预备新生们，一阵头晕目眩，狂乱的气流逼得他们紧闭眼睛。再次睁眼，已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
“啊啊啊啊啊啊——”
“那是什么？”
“妈妈，我想回家！这里太恐怖了，我不学魔法了呜呜呜！”
接二连三有人惊恐地喊叫出声。
如潮水般涌来的黑暗生物们，闻到群聚的人类散发出来的体味、香水味以及旁的乱七八糟的气味，捕捉到风中飘来的属于弱小者的恐惧，瞬时间气势暴涨，从各自的巢穴里钻出来。
铺天盖地的吸血蝙蝠打了头阵，它们原本盘踞的位置，距离这群新生出现的地方最近，所以，来得最早。
新生们头顶一片窄小的空间，都因黑雾一般压阵出现的吸血蝙蝠，而愈发憋闷狭窄。
黯淡的光线下，猩红的小眼珠们贪婪地盯视着这些鲜活的血肉躯体，翅膀齐齐扇动，刮起一阵风，卷起小片儿风刃，空气中多出血腥味。
受到刺激，嗜血难耐的蝙蝠，迅疾扑向乱作一团、连声喊叫的人群。
弥赛亚对眼下的混乱景象，感到恶心。
他搂紧伊莎贝拉，将她圈在自己的保护范围内，目光轻轻瞥向人群中另一个一脸镇定、丝毫不觉得害怕的人。
只需一天时间，便在通过前两项测验留下来的少女之中，引发轩然大波的丹尼。
他的美貌，似乎带有魔力。
让在场部分男性和绝大多数女性难以自持，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
此时此刻，无人在意谁长得最漂亮，只想在危机中活下来的众人，下意识地寻找人群中的强者。而昨天拿到最优等潜力测评的丹尼，自然成了不少人围拢靠近的对象。
弥赛亚也是。
越来越多的人朝他这边靠近，大声呼喊着，希望他能制造奇迹，保护周围人。
丹尼眉头微皱，显然，他已经发现最终测验将要面临的考核，过于为难这些预备新生了。
哪怕其中有部分人，不出意外，绝对能通过选拔，因为自身先天条件好，很早便接受了隐秘世界相关的教育，具有一定解决危险事件的能力。
“丹尼，你有能力救下没办法自保的人吗？”一个五官明艳的棕发少女，对丹尼的印象十分深刻，昨晚还在宿舍里心情激动地和姐妹们议论他。
丹尼看她一眼，冷声道：“所有人，就地组队。有能力自保的人，当小队长。”
无需画出法阵和念出兀长的咒语，一阵一阵金光闪耀，小型的保护型屏障凭空搭建，立于人前。
见此情形，更多人朝丹尼挤来，并以他为中心，自发组成圆盾队列围绕着他。
一些不成型的水球，闪闪烁烁的电光，忽大忽小的火团，在丹尼的号召下，朝黑雾般的吸血蝙蝠掷去。
不够强，但好歹努力过了。
“弥赛亚，你也有办法吗？”伊莎贝拉拉住弥赛亚的衣角，小声问。
弥赛亚沉着脸，他愿不愿意，先不说，以他的能力也不适合保护这些人。
暴露能够吞噬一切的血脉天赋，杀掉疯狂地朝这边涌来的黑暗生物，只为了不相干的人活下来。
绝对不是弥赛亚的作风。
“很可惜，你很喜欢对我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我没那么强。”弥赛亚表情晦暗，他将伊莎贝拉搂入怀中，身影没入黑暗。
不在乎其他人怎么想，弥赛亚只顾着伊莎贝拉的安全。
一些倒霉蛋，离弥赛亚很近，却没得到期望中的保护，现在赶去丹尼那边，又只能凑在外围。
很难不被吸血蝙蝠盯上，撕咬下几块皮肉。
啪的一声，隔空掷来的一个水球，砸中了其中一个被蝙蝠咬住吸血的人。
“不好意思——”不远处扔水球过来的人，歉意地喊道。
然后又扔了一个过来，这次砸中了蝙蝠，而不是人。
紧接着，又有电光炫目袭来，击中几只蝙蝠。
原来，丹尼那边控场卓越，有效保护绝大多数人的前提下，剩下几个可以自主活动的，便有余力帮助这边暴露在保护屏障外的人。
弥赛亚双眸染上一层阴霾，就在他决心带上伊莎贝拉瞬移出去，一个四处乱窜的金属圆球，凭空出现。
这个圆溜溜、金灿灿的小球，口吐人言：“大家，请听我说，我有办法让潜伏在黑暗中的怪物，感知不到你们的气息，这样，你们就有机会等到救援，从这里出去。”
弥赛亚：“……这是什么？好怪。”
他难得生出几分探究的欲望。
其他人也好奇地瞅着飘飞的金属小球。
“跟在我后面！有一条能藏住你们的安全的甬道，任何怪物都进不去。”
丹尼问：“离这里远吗？”
紧接着，又有人高声喊道：“你该不会是想引我们去更危险的地方吧。”
“不远的。我不会害人，放心好啦。”金属小球飞到丹尼附近，撞了撞他的肩膀。
丹尼：“别碰我，离我远点。”
丹尼目光怪异地盯着金属小球，似乎透过它，瞥见了惊吓到他的存在。
但对于金属小球能将所有人带到相对安全的地方，他是不存疑的。
而且，他只得到了一点微弱的神力，仅仅比在场的这些幼生期人类稍微强上一点，眼下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他到底还能安然无恙地撑多久，仍是个未知数。
必须得趁早离开。
丹尼表露出相信金属小球的模样，其余人也不好与他分散。有人小声埋怨几句他的草率和轻信，但还是跟随在丹尼后面。
团队分工合作的雏形已经形成，丹尼的指挥能力也还算不错，这时候从大部队中脱离，怎么想都不是聪明人的做法。
二十分钟后。
众人目光呆滞地望向前方不断迫近的一团黑雾，无数形似蜜蜂的怪物，从半沙化的窄□□口内钻出来，尾部的尖钩泛着剧毒的蓝光。
金属小球：“不好！是麻滋滋蜂。”
丹尼幽幽看一眼金属小球，无言地打出一道光球，直击蜂群。
好在金属小球不是存心想要害他们，在解决掉这群狂躁的麻滋滋蜂后，左拐右拐穿过漫长的地道后，终于，这群人走进一个内壁爬满藤蔓的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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