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相亲

谈笙进包厢前和纪昶林的母亲打了通电话，见她态度谦逊言语诚恳阿姨也没再为难她，也斥责了儿子近两年脾气的阴晴不定，肉眼的恶劣。

        纪阿姨很满意她这个准儿媳，长相甜美性格大方，看起来像个温室的娇骨朵儿却也有不错的事业，在个人工作室里接接活、画画稿，也不需要抛头露面。就是家世过高，也不知道儿子这两年在意纠结个什么。一提到结婚一提到多照顾女方就跳脚。饭都喂到嘴边，没出息。

        挂了电话谈笙扶着墙沉默了许久，她能听出来对方母亲对自己的喜爱，到了谈婚论嫁，面对长辈略带哽咽的安慰，谈笙很难不动恻隐之心。可是自从那天分手以后，两个人除了喋喋不休的争论就是剑拔弩张的争吵，仿佛下一秒就要落得反目成仇不共戴天的局面。

        谈笙叹了口气，纪昶林犟得像头猛兽，她又何尝不是。

        回到包间，斯家人也都陆陆续续地进来了，被爹妈拉着驻足在门口同长辈们打过招呼后，谈笙一屁股坐到那个‘上年纪的人’旁边，看了眼那头脸色不是很好的斯柏威，在桌布下面拽了拽他哥的衣角，低头凑了过去：“发生什么了我上年纪的哥？”

        谈晰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明显补过妆的样子。“搞定了？”

        “嗯。”

        见她故作轻松假装镇定也不好拆穿，只是在心底给纪昶林记了笔恶帐：“你的相亲对象之一去年底就扔下他亲爷爷自己回了国，快俩月没回家。今天还放了斯爷爷的鸽子，老爷子刚打完电话骂过，现在气不顺呢。”

        谈笙挑眉，这大孝孙真行，鸿门宴都敢不来？有这好事？

        谈晰鼻腔哼气，像是不出所料，只见他目视门口点了点头：“你也别乐，咱俩的任务来了。”

        谈笙抬眸，朝他哥的视线看了过去，“嘿。”有些意外：“那个男的我好像在哪见过。”

        这边斯柏威也终于笑逐颜开朗声介绍起来：“来，小晰小笙，爷爷给你们介绍下。”说罢指着刚进门的两个人，谈家这俩也乖乖站了起来。

        斯柏威一边扒拉一个：“斯葺北，我大孙子；骆艺琪，我小外孙女。”

        “那是你们谈爷爷家的哥哥谈晰和妹妹谈笙。”

        谈笙礼貌点头，这对眉眼相似继承斯家优秀基因的金童玉女从名字到长相都似曾相识。

        而那边斯葺北非常不客气的直接落座，斯柏威脸色难看也不好再发作，只能招呼大家统统落座。

        在这场以庆祝谈老出院两家难得相聚为掩护下的相亲晚宴似乎格外具有观赏性，大人们还未开始牵线搭桥，斯葺北便单刀直入直奔主题，谈笙眼瞅着他直接望了过来，一脸戏谑。

        “谈笙？我认识。她是我们公司画手，微博上粉丝百万，请她动下手可不便宜。”

        谈笙汗颜，谈妈妈瞬间转头看了过来，瞪着她有些不快，低语道：“你什么时候签了他家公司？还得罪人家了？”

        谈笙差点被口水呛到，赶紧解释：“怎么可能！外包外包！我是自由人！”

        而谈晰一向护短，这边也不甘示弱：“是吗，阿北。我记得你上次抱着来我医院的那个女主播，她的病理报告还在我这。你再忙也得抽空来一趟，看一次病不少钱，别中途而废。”

        谈晰这话一出，斯爸爸直接要拍桌了，“小北！你告诉我小谈医生说的是怎么回事！？你又跟那个叫什么乔的女主播搞一起了？怀孕了还是流产了？！！你是不是看我跟你妈气死才满意？！”

        谈晰没想到差点砸了自己的脚，举手辩解：“斯叔叔，放心，单纯心理科。”

        一旁的美女骆艺琪笑着托腮看戏，斯葺北面色平静，欲作势离席，被旁边的斯柏威一巴掌按下，怒声道：“你给我坐下！”

        转头看向谈家这边：“我孙子这个情况我会核实，如果确有此事我替他给在座的各位道声歉，若有隐瞒确实是我们不对。”说完和蔼地看向谈笙：“还希望我们阿笙不要生气，是你斯爷爷我太喜欢你了！”

        谈笙赶紧笑着打岔，顺手在桌子底下拧了把他哥的大腿肉。这边谈家长辈顺势纷纷打圆场酒席才得意继续下去。

        谈晰不声不响地拍走妹妹的手，一脸风轻云淡，只是服务生倒茶的间隙剜了眼斯家大孙，那边懒散地用服务生卑躬递来的湿巾擦着手，见状给了他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两家父母脸色都不怎么好，尤其是斯家两口子，自从知晓儿子又被同一只狐狸精勾去后，额上的青筋就没消过。眼瞅着两家孩子缘分颇深，给儿子话里话外这么一搅和，饭局的气氛都变得扫兴起来。

        谈笙丝毫没注意到饭桌的暗流涌动，低头在手机上迅速搜索着词条。

        果然，starcool也就是星酷的创始人正是‘斯葺北’，而关联词条显示，另一个鸽了他爷爷的大孝孙便是‘斯筑南’了，也恰好是星酷这边接手「炼术」这个项目的空降兵。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烧得她和纪昶林差点老死不相往来。

        谈笙哭笑不得，世界真小，唯有她在底层。

        也就是说，祖父安排的鸿门宴对象是她的老板，及老板的老板。可能是毛尖茶的原因，谈笙觉得嘴里有点苦。

        苦中作乐的她顺手搜了下全程隔岸观火，就差没把‘我好开心’贴在脑门上的骆艺琪，好家伙。

        她把手机从桌肚示意给他哥，谈晰低头看了眼，波澜不惊的回到餐桌上继续和长辈们侃侃而谈。

        谈笙收起手机，只能评价他哥，你才是演员吧。

        于是接下来在双方父母有意无意撮合剩下这对的话题里，谈晰的对白显得真挚而坦然：“说起来我也算骆小姐的路人粉，她主演的那部《卧鱼之乡》一波三折，扣人心弦，最终抱得星榈奖最佳女主角也不出我们观影者的意料，当起得众望所归四字。”

        一个雷击听得谈笙筷子差点没抓稳，如果不是太了解他哥的兴趣爱好、如果不是手机锁屏前他哥匆匆一瞥的页面内容，谈晰说得她都快信了。

        原来他哥才是高手。

        以至于在当事人大明星骆艺琪故作惊讶低头抿嘴含笑、谈斯两家长辈开心得就要搬来民政局、谈老爷子激动好像马上可以连轴十台手术的盛大场面中，谈笙都觉得不过如此。

        于是时隔多年未见，作为即将促成喜事、搭上亲家的两位老兄弟，也在酒足饭饱后相携前往谈家小住。

        而那位‘上了年纪’的始作俑者谈晰也成功拿回了他那辆骚气的跑车，变身护花使者，护送美人归。

        谈笙以为这出戏就此落幕，却没想到，斯老爷子住进谈家，才是她戏份的开始。

        当然，祖父当作宝贝的相机，仍躺在三伏五金店，正如谈笙一样，被动的等候发落。

        春节在即，相机的主人谈崇德在女眷的照顾下病气全无，精神矍铄已然康复如初。两位老人也时常抚今追昔感叹时光匆匆韶华不再，沧桑转瞬谁能识，富贵浮云安可常。

        而因为这忆苦思甜缅怀过去的老者之孙，也就是斯筑南，正迫使谈笙没日没夜的修改volt的画稿。

        谈笙有时候会陷入瓶颈，绘画之路并不是一路畅通的，每一个角色都会深思熟虑经过大量的修改和推敲，为了一个角色烧掉几台电脑都是常有的事，她的图和人物仿佛是一支稳赚不赔的股票，容不得一丝波动和翻车。

        除了配合官宣，已经很久没更新个人状态的谈笙随手在微博上发了一条手指抽筋的小视频，并做作的配字卖惨：“求助，在资本主义压迫下，劳动人民的手已经报废！”

        随之汹涌而来的回复淹没了她的评论区。网友纷纷表示心疼，慰问和告知偏方的网友大有人在，更有甚者玩笑般大呼凡尔赛。谈笙挑了几个眼熟的id回复了感谢就关掉了手机，错过了最新一条回复：「starcool南父多：starcool斯葺北，阿北，你个磨人的小妖精。」

        正当谈笙拼了命地消耗脑细胞错过评论下精彩的阵型：「‘阿南阿北’兄弟情磕到了磕到了」的时候，二婶敲响了她的房门。

        家人知道自己的工作习惯，没事不会上来打扰，除非事情紧急。

        谈笙放下画笔，打开了门。

        来人面露难色，主意是她提的，但又不想扫了两位长辈的兴致。于是只能冒着头皮来打扰谈大侄女。

        “笙笙，对不起啊二婶知道你在画画。两个老人家想看以前的碟片，我刚才试了家里的dvd影碟机，盒子能亮就是不读碟。麻烦你下去看一下行吗？”

        谈笙欣然答应，自从爷爷生病后她就从市区搬回了别墅，家人们知道她和小纪分手后都格外小心翼翼，弄得她每天都像是在屋里憋着痛哭一样。和纪昶林在一起她觉得谈家人的关心都是枷锁，显得她更像温室的花朵；现在看来狗屁不通，家人的爱才是第一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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