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鬼事
“不如何，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她答道。
沈璇昨日被她师傅挑拨，当日下午便回了沈家，少不得要添油加醋将她在柳府的各种待遇不平说出来的。而沈将军又极为护短，见不得自己的亲人受人欺负，性子又直率，做出一些事情也是理所应当。
只是她没想到沈将军做出的选择居然是留守在京城。
要知道沈家百年以来的习惯早已经形成一种规矩，沈家的男人，向来都是为战场而生，为守护家国而死，沈将军闹的这一出，显然同这个有些背道而驰。
对于她的反驳，翎羽但笑不语。
许久，他才轻声道：“不愧是两世之魂，所见所感另有一番见解。”
柳月瑶震惊的抬眸看他，这人怎么会知道？
“柳大小姐不必惊慌，你的到来，不过是一切天注定。”翎羽没有刻意解释自己为何知道这件事情，自顾自说道：“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柳大小姐日后必定前程似锦。”
话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抬眸对上她的眼，意味深长道：“便是母仪天下也不无可能……”
他的眼瞳深邃，竟一下子让柳月瑶有些沉浸其中，直到他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柳月瑶才忽的惊醒：“你说笑了，这种事情哪里是能用来开玩笑的，日后说话可要注意一些。”
“是与否，不过是在柳大小姐的一念之间。”
说完这句话，翎羽就站了起来，玄色的袍子扫过桌面，将桌子上原有的棋局给打乱。
他道：“轮盘已经启动，命运的推手不会错过任何人。”
偌大的雅间只剩下柳月瑶一个人，翎羽走之后，她久久不能回神。
原以为这件事情除了她自己再无其他人知道，可没想到那个看上去十分年轻的男人却是一语道破。
白术从外面推门进来，眉目间喜色盎然。
“太好了小姐，舅老爷留在京城里，小姐就有靠山了，看京城里的那些人怎么还有胆子敢看不起小姐。”
纵然这半年来柳月瑶做出不少常人所不能及之事，可京城里依旧明里暗里有人将柳月瑶的出身拿出来说事。
小丫头为着这些事情可没少生气。
柳月瑶突然笑了：“你啊，怎么看着比我还要高兴？”
“自然是要高兴的，舅老爷留在京城中，他对小姐那么好，肯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小姐受欺负。”白术心思单纯，丝毫没有将其中的利害算计清楚。
她将桌子上还未喝完的茶杯重新捧在手里，轻轻的说了一句：“也是。”
至少在柳府就会过得好受许多。
柳月瑶也是真的不对柳丞相抱有任何希望了，沈璇走之后，柳丞相便带着哭哭啼啼的柳云清找上门来，却又在她解释清楚发现错在柳云清的时候，说柳云清年纪小不懂事又是妹妹，让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整就一个和稀泥的态度。
当时柳月瑶的心便凉了个彻底。
从未见过如此的人，放着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亲生女儿不要，偏偏要去把一个鸠占鹊巢的仆人之女放在手上宠。
那一日之后柳月瑶就再也没见过翎羽，只是他说过的话就像是一把刀一样，狠狠的刺在了柳月瑶心上。
一直以来埋藏在心底的秘密突然被人知悉，柳月瑶慌乱了一阵，不过很快又平复下来。
那日他说的话，并不像是对自己有恶意的样子。
自从沈将军打定主意留在京城之后，不少人都在心中猜测着原由，沈家几个未婚的小辈一跃成为当地女婿儿媳妇的上好人选。
就连柳月瑶这个外甥女都没能例外。
也幸亏裴氏掌家，这不少上门的人选里面有好几个都是柳云清曾经的追求者。柳云清心里那个气啊，又不能直接去质问人家，只好跟裴氏耍小性子，而裴氏也不想柳月瑶嫁的太好，于是两人心领神会的把所有人都给挡了回去。
柳月瑶乐得自在，可沈璇就不行了，她长柳月瑶一岁，如今差一年就及笄了，在一年之前，她娘就有意无意的给她物色人选，只可惜大多数人都觉得沈璇太过于跳脱，不够淑女，纷纷婉拒。
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她倒是笑开了颜，每日拉着沈璇挑选，惹得沈璇每每都忍不住往她这里躲。
“你说我爹回来就回来吧，为何那些人就跟狼见到了肉似的，简直不把我当人了。”
花园里，柳月瑶跟沈璇并肩慢悠悠的走在长廊上，观赏着周围的景致，而沈璇口中忍不住抱怨。
柳月瑶笑了笑：“舅舅手握重权，那些人有这想法实属正常。”
这京城里位高权重的人不少，世家更是可以一手遮天，但是能像沈家一样手握兵权却又不会被皇帝猜忌的却是独一份。
更何况，沈家还有男子无论嫡庶皆是一辈子只娶一人的优良传统，都是捧在手心上长大的儿女，哪里舍得让他们吃苦。
“那他们这算盘可就打错了，我大哥二哥如今已经打算这几日启程回边疆了。”
沈将军可以在京城驻留，但是他们却不行，沈家两兄弟都是有官职在身的人。
柳月瑶神色动了动，转身带着沈璇下了长廊，这里不久前才下了一场雨，地面依旧潮湿，两人的布鞋踩在青石板上面，隔着厚厚的鞋垫都能够感受到上面的凉意。
沈璇呼了一口气。
唉，真是愁人……
柳月瑶却是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如果有一日，你发现我并不是你的表妹，你会怎么做？”
沈璇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砸的愣了愣，随后打量着柳月瑶，似乎是想要在她的脸上找出开玩笑的痕迹。
“怎么可能不是？既然当日跟着爹爹回了沈家的是你，那就不会有问题。”她随手掐了路边的一张叶子，放到面前晃了晃：“你以为我们对你好只是因为你身上的这层血脉？”
柳月瑶淡淡的点了点头，眉间有一丝郁气流露出来。
沈璇将手上的叶子丢掉，懒洋洋的翻了个白眼：“那你还真就想多了，若是这样，柳云清之前又怎么说，毕竟她在我们家，可从来没有这样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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