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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再遇楚文(一)


尘儿初至天绝门的时候,是带有些怨气的。谁都知道是谁带走了她,她在哪里,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来救她,哪怕只是来见她一面,她都会觉得,啊,原来还是有人在乎自己的。可是,没有。尘儿等了许久,后来便觉得无所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不是吗?可是,可能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她的内心其实还是那么期望着。

        所以,当初,在见到林青山的尸体的时候,她才会那么悲伤。她陷入了自己的心魔中,她觉得,是她害死了师傅,她厌恶自己,纵使她那么努力地去试图改变自己,逼迫自己去相信所谓的“命”,却终究一直带着那种愧疚感和负罪感,啊,不幸的是自己该有多好,死的是自己该有多好!

        纵使后来,“三日醉”让她忘记了这些,但是她却再也无法像以前那般真心待人,真正能伤害自己的不正是自己在乎的吗?

        如今,尘儿什么都想起来了,那如做了一场大梦的三日。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李仁见尘儿如此,急忙唤人叫在外等候的关子莫进来。

        关子莫进来一看,叹息一声,扶起尘儿,“雪地寒,小心冻坏了身子。”

        尘儿起身,擦干了眼泪,神色中难掩哀伤。

        似乎时辰到了,有人来领段清。

        段清在囚车中对着尘儿行了大礼,“拜别师叔,还望成全。”

        尘儿看着远去的囚车,低眉,“能否让段清与欧阳兰同葬。”

        关子莫沉默了片刻,点头,“好。”

        尘儿又补充了句:“若欧阳城主不同意,且当我未说。”

        关子莫淡淡一笑,“无妨,他虽罪有应得,但对欧阳兰的情谊并不假。欧阳擎说,当初,他就是因为欧阳兰被人欺辱才动手杀了人。后来种种,因缘际会。”

        尘儿点了点头,转身便走了。她去找了季时。

        季时见尘儿愧疚的神色,似乎知道了什么,屏开了众人,“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尘儿就这么站着,低着头,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师傅已死的事情,也许可以隐瞒,也许不告诉他、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师傅还在浪迹天涯、逍遥天下

        季时只是沉默地看着尘儿,过了不知多久,才缓缓道:“我之前跟你说的都忘光了?你不必自责。青山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尘儿抬头眼眶通红,有些意外地看着季时。

        季时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似乎是站久了,扶着桌子坐了下来,“他上天绝门前曾写了封信托人给我,若一个月内无消息,便让我替他安排好后事。”

        尘儿愣住了,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师傅原来是抱着必死的心去的天绝门吗?

        季时又叹了口气,“过几日,等青城事了,你跟我一起回迁城吧。你也应该去祭拜下你师傅师娘了。”

        尘儿沉默了,她想尽快离开青城,自知道这件事情跟天绝门有关后,她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天绝门徒行事虽然乖张狠绝,但是像青城这种毒死数千人的犯众怒、败坏名声的事情,除非得到门主首肯,否则但凡是做了也别想着会得个全尸。天绝门若得到消息,肯定会派人来查明原因,以绝后患。尘儿此次牵扯其中,难免会被查,但凡牵连季家,尘儿想想都有些惶恐不安。

        季时见尘儿沉默,“你的身份我会替你隐瞒,你师傅既然相信你、视你为女,我也会如此。”

        尘儿摇了摇头,“季伯伯,我的身份太特殊了;您不为自己着想,还要为季家着想,对吧。您告诉我,师傅的墓在哪里,明日我就出发去迁城。”话完,尘儿带着些许勉强的笑意。

        季时叹了口气,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阿月,季伯伯初见你的时候对你多有怀疑、态度不妥了些,还望你见谅。莫要因为此事而拒绝与我回迁城,我虽只是一方郎中,对天绝门的恶名也略所耳闻,但是,我还是想帮你,让你有个归处。”

        尘儿愣了下,摇了摇头,“季伯伯,没有、没有的事情,我从来都没有生您的气;只是,还望季伯伯成全!”话完,还未等季时再说什么,转身便逃走了,颇为狼狈——归处,何地是归处

        尘儿回城主府后马上开始收拾东西,可是才发现东西并不多,也可当作是没有;毕竟当初来青城的时候,自己舍弃了几乎所有家当。

        关子莫还在处理青城的事情,安排了李忠过来、送了一个包裹。

        尘儿打开,只见包裹里面有一个金制令牌(并不厚,大概也就一个中指长、握在手上正好、上面刻着成林王府,周围刻着麒麟模样的纹路)、十几张金额不定的银票、些许碎银和铜钱。如果是以前的尘儿,那会相当开心,然后吹嘘拍马、插科打诨一番。

        但是现在,尘儿把金制令牌递给了李忠,“这令牌我还是不拿了,给我一个正常的、可仿造的通关文书就行。”

        李忠并未接,“王爷的安排,属下无法”

        “你应该很清楚,我不能带上这个。”尘儿淡淡道,“我不想再连累任何人了。”

        李忠愣了一下,“姑娘哪里话,此次青城之事还多亏了您;成林王府理应如此。”

        尘儿微微一笑,将令牌放在一边,“就说是我要求的就行,其他我就收下了;还是你家王爷了解我,多给钱就好啦。令牌拿着多重!”

        李忠默默收起了令牌,正想行礼告辞而去,却还是忍不住问道:“林姑娘,冒昧问一下,您离府前给王爷飞鸽传书,上面写了什么?”

        尘儿疑惑地看着李忠

        李忠红脸低头,很清楚自己的失礼,急忙解释:“若不方便告知,那”

        尘儿心中诧异,面上却未表露什么,一边看着李忠的神色,一边说道:“我只是说,离府是我意,与他人无关,入青城,生死由命;我待你如友,望君亦是。”

        李忠听完,面露愧色,行礼告辞而去。

        傍晚时分,季牧送了小木盒过来,尘儿未见他,只是安排婢女收了;那个木盒里装着一封信,指明了林青山的墓地位置,还画了个简单的草图;信最后,“一路顺风,身安体健,季府可归”;而信封下面,是一个个小陶瓶,陶瓶上面贴着纸,纸上用小字写着药名,在烛火下看着这些的尘儿,只觉得很温暖

        次日,尘儿起了大早,穿得严严实实,背着小陶瓶和钱就准备到马厩随便找匹马跑路。

        结果在马厩却看到了冻得瑟瑟发抖的李仁,他打着颤,指着一匹棕色的马,缓缓道:“你你你咋才来?这匹马,温顺。”

        尘儿盯着李仁看了一会,只见他咧嘴笑道:“我早就猜到你要提前跑了,所以在这里等着。”一边说着,一边利索地帮牵出两匹马。

        尘儿皱眉,李仁急忙说道:“这个可不是我家王爷吩咐的,我私自决定的;你不是要回临渊,我送你回去,正好到处游玩一番。”

        尘儿一脸不信,皱眉,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我要回临渊?”

        李仁似乎发现自己说漏了嘴,闭嘴抬头看了一圈,似乎做好了打死不说的准备。

        尘儿抢走了马绳便往外走,李仁急忙跟上,还是忍不住说道:“我想着你这么着急走,肯定是为了回临渊会情郎嘛;我家王爷那么好,你都不喜欢,我肯定好奇那人长什么样啊。再说,再说,燕华国到临渊的地界都下起了大雪,不安全,我好歹是高手,照应下你,顺道的是吧;再沿途看看美人美景,品品美食”

        尘儿并未停下来,听着叨叨絮絮的李仁,突然想起了,忍不住打断:“你家王爷曾经说要帮我打探下我师兄的消息,都过去几个月了,一点结果都没有;我体谅他事情多,还私自违令,只怕以后也有得忙,我还是自己回去想办法。还有,你再絮絮叨叨,我就把你用我名义飞鸽传书给你家王爷的事情说出来!”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李仁诧异问道。

        “李忠向来都是最沉稳的,连他都忍不住问,只怕你家王爷很是失态。”尘儿带着笑意说着,“虽然我替你瞒过李忠,但是你家王爷恐怕很清楚,你以后注意下。”

        李仁听着尘儿的话反而沉默了起来

        尘儿并未在意,等出了门,绑好行李,正准备上马;

        李仁却突然把尘儿直接抱上了马,尘儿低头,看到的是带着笑意的李仁,尘儿刚想问些什么,却见李仁转身潇洒上马跑了。

        尘儿有些无奈,也骑马跟上。

        等至城门口,尘儿沉默了,这几日大雪,城外的路照理说应该已经被雪覆盖、辨认不出。可是,城外这一条看不到头的、清晰可见的路是怎么来的??算了,青城能有这能力的人,也只有他了。

        李仁难得正经地沉默着。

        尘儿正了正身子,裹紧了披风,骑马缓缓地出了城;她想回头,她觉得城墙上可能会有人为自己送行,可是她也害怕没有人为自己送行;就在越走越远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回了头,城墙上有人,不多,一眼就认出来,季时、季牧和关子莫。

        尘儿笑着,挥着手,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喊道:“照顾好自己啊,有缘再见!”话完,坚定地看着前方的路,加快了速度;这次,自己真的好好告别了。

        一路畅通无阻,中途休息、吃了李仁带的干粮,差点没被噎死,啃着烧饼的尘儿很是想念临渊的美食,念着菜名,把李仁听得馋死,直呼要吃一路。

        紧赶慢赶,两人在傍晚赶到了中转站,一家酒馆,名为“忆客栈”。入店,要了两间房,尘儿刚想喝杯小厮递过来的热茶,李仁急忙拦下,笑道:“你先回房,我等会送点热汤、热食过去。”

        尘儿见李仁颇为认真,并未说些什么,背着行李,由小厮带着回了房;等小厮走后,关门,卸下披风、行李,刚想躺在床上,却听到了打斗声,尘儿急忙出门下楼,却见三人——两小厮、一掌柜都跪在了李仁面前求饶,李仁持剑抵在掌柜身前,“你当我不知道你们做的是什么买卖吗?偷鸡摸狗、谋财害命的事情,小爷我见得多;你们如果不老老实实的,小爷这刀剑无眼,伤了人可就怪不了谁了。”

        尘儿很是无奈,又很诧异,这店看起来虽然人少了些,但是,也没有看出来哪里偷鸡摸狗、谋财害命了啊;“李大哥,他们做了什么事情吗?”

        李仁见尘儿下楼,急忙收了戾气、收了剑,指着茶杯道:“这茶里有安神药,会让人熟睡;肯定是他们见我们身着不凡,行李还多,想要谋财害命。”

        跪着的三人急忙喊道:“没有,没有,都是小本、清白买卖;哪里敢谋财害命!这大雪几天,还因青城的事情,买卖都没有多少;我见两位赶路辛苦,想着给些安神药,还让两位睡得舒坦些,若不想喝,不喝就是。何故动手伤人?”话完,都哭得伤心。

        李仁没料到是个乌龙,不知该如何是好;尘儿却拿起了那杯茶,闻了闻,递给了抹着眼泪的掌柜,“那你把它喝了,我就相信你;还赔偿你们的所有损失。”

        掌柜愣住了,看了眼神色淡然的、带着些许笑意的尘儿,不情不愿地刚想接过那杯茶,还想狡辩些什么,却见尘儿已经打翻了那杯茶,拍了一些碎银在桌上,“弄点好吃好喝的,送上来;以后好好做买卖,再敢动歪心思,剁了你们的手脚!”话完,示意李仁上楼回房。

        李仁震惊于尘儿的一顿操作,心中大为感慨,上楼前还不忘嘱咐说给马匹准备些干草。

        “你闻出来了?”李仁跟着尘儿回房,低声问道。

        “药草味道有多少种,你知道吗?”尘儿点燃了房间的所有蜡烛,“我没有闻出来,我诈出来的。”

        李仁大笑了起来,却还是压低了声音,“你果然是老江湖!”

        “做了亏心事,心虚罢了;今天晚上,我们住一个房间,门沿和窗沿我都会洒下一点毒,以防有变。”尘儿边说,边走动观察、丈量下房间、开窗看了下视野等。

        李仁乐得清闲,出门到另外一个房间,搬来了棉絮和被子,在躺椅上铺好,然后躺在上面开始感受哪种方式睡得舒服,。

        尘儿双手交叉胸前,问道:“你难道不应该说下男女有别、不能同室之类的话吗?”

        “啊?”李仁看着尘儿,“不是你说我们住一个房间的吗?我又不吃亏。再说,你一看就是老江湖,懂得比我多,我当然得听你的。”

        尘儿沉默了,神色带着悲伤,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一系列的行为,都是师傅林青山言传身教;可是那个人再也不在。

        李仁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起身,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这个时候门外小厮敲门;李仁急忙开门,小厮急忙说道:“客官,我们下了两碗羊肉面,还有一些酱菜,一壶热酒、一壶热茶。”

        李仁接过,“你,全部都尝一下!”

        小厮愣了下,急忙拿起一只筷子,在每个里面都试了下。

        李仁这才让小厮走了,端着到桌前,唤道:“快来吃面!快来吃面!我都让他尝了下,肯定没毒。”

        尘儿已经从悲伤中缓了过来,“他们下毒有解药,吃了也没事。”

        李仁刚用热茶洗了筷子,挑起面就准备吃,听了尘儿的话又放了下来,“我带的暗器里面有银针,那我用银针,试试?”

        尘儿摇了摇头,递给了李仁一个黑色药丸,“银针只能对鹤顶红一类的毒有作用,而且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显性,对其他很多毒无效;你把这个吃了,这个是解毒丸,对毒有减缓作用。”

        李仁毫不犹豫地吃了下去,狼吞虎咽,果真是饿了。

        尘儿看着大碗的面,又看了眼李仁,挑了半碗面给他;才开始吃起来。

        等尘儿吃完,给各处撒一点毒粉后,准备洗漱、泡脚的时候,李仁已经躺在躺椅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等尘儿洗漱完,躺在床上,在烛光下看着床顶,发着呆,眼泪却忍不住又流了下来。当初,自己也曾与师傅一起,如此生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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