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润生 (5)他饰演的孟雪华一身红…

从那次见面之后，吕轻宵就经常陪吕母去看戏，甚至是上课的时候，只要有苏三的戏，她也偷偷流出学校，拿着她丰厚的零花钱选一间上好的包厢，她已经知道，角儿们上场一抬头就能看到的位置就是绝佳的位置。

        还要再买一束花，凭着时节买，初春是白百合加白玉兰，夏天里天气热了，就会换成白色玫瑰和栀子，在他演出后献给他。这样的环节，只要他演出就会有。

        她看他的戏已经三个月了，从《玉堂春》里的《苏三起解》，到《马家坡》、《贵妃醉酒》，今天的《御碑亭》也是他的拿手好戏。

        和他搭戏的男子饰演王有道，上来先念了白“娘子。先前多是卑人的不是，我这里，跪下了。”

        只见唱生的穿着黑衣跪下，他饰演的孟雪华一身红衣嘁嘁的哭着，轻启玉口，飞快的唱了一段西皮流水板，牙齿却没有漏出一点来。

        “男儿志气三千丈，污秽之言岂能当？黑夜碑亭虽明朗，一时性急未推详。”

        “想我孟月华，好命苦哇！”她也捂着胸口，手指着那无情无义的郎君。“自幼父母娇生养，盈盈十五嫁王昌。既读恃书不思量，奴岂是柳絮随风扬…手摸胸膛想一想，无义的王魁比你强。”

        这样悲惨的角色被他唱的痛快，酣畅淋漓。指着跪在地上的“王有道”的纤纤玉也指仿佛变成了一把急于饮血的利剑。

        全场叫好。多久没看过这么酣畅淋漓的戏了。

        “好好！”吕母看的高兴，吩咐佣人去给这位角儿送赏钱。

        “母亲，咱们花了这么多钱买票租包厢还不够捧场啊。”吕轻宵紧张起来，因为唱戏的额外收了赏钱是要亲自上来告谢的。

        “我高兴嘛，我呀，最喜欢听的就是这出《御碑亭》，小莲，去给苏老板送过去，说是吕家太太赏的。”吕母从皮包里摸出一大叠钞票，放进盛果子的红漆盘里，“正好啊，端详端详这位角儿。”

        吕轻宵也只好作罢，紧张的两只手相互摩擦。身上穿的抹胸裹身的白色礼服还有白色手套仿佛把她包裹的喘不过气。

        她秉着气，想着一会儿该怎么收拾那残局。吕母则是倚在椅子上，叫下人点了烟。

        只是过了许久，也没见苏三来谢赏。

        吕母不高兴了。

        “你是怎么办的事，说清楚是谁赏的没有？”说着话朝那佣人扔了个茶盏。茶杯子在佣人脸上砸下去仿佛开了一朵红色的花，又应声落地，佣人的脸上顿时鲜血淋漓。

        “夫人，夫人，我说了是二楼包厢吕太太赏的，他开始不愿收，我只好硬塞给他，以为他会来谢赏，谁知，谁知竟这样胆大。”那丫头吓坏了，跪在地上声泪俱下，也惊动了楼下的客人，齐刷刷的看过来。

        “母亲，您这是做什么？兴许是那苏老板还有戏要忙，没得空。”

        说话间，一位小厮敲了门，端着刚才的红漆盘“吕太太，苏老板说您来看戏已是捧场，不劳您再破费…”

        把赏钱让下人原封不动的退回来，可是大禁忌。那小厮心里也知道，端盘子的手颤巍巍的。

        吕母这下真生了气，伸手拿回了盘子上的钱，放在桌子上，转而用力一甩甩到跪在地上佣人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大红印子。

        “吕家再家道中落，也轮不到你们这些下贱胚子来糟践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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