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八章要的不是画，是人

我想了想，施法变出纸笔和玉石颜料，伏在一旁的石桌上，对着天上的星星开始绘图。

        从来都只和裴夫人学着如何画山川草木、人物鸟兽，画星星，还是第一次。

        “因是直接变幻出来的玉石颜料，难免没有我在家里和母亲裴夫人慢慢研磨来的好，你若是嫌弃，我可以回府再给你画一幅。”我一边斟酌着星云在纸上的分布，一边和封羽解释着。

        我执笔细细打量着这幅画纸，纸张大了些，若是只画星星，似乎浪费了些。我想了想，看着眼前的人，嗯，那就把封羽也画上去好了。

        北斗九星，星云齐聚，我添上了洞明星和隐元星，听封羽说，那是那两颗隐星的别名。

        九星列位其次，我又在左方添上了封羽的画像。只他衣上的仙鹤，我总也画不好。我拿笔尾戳戳脸，最终将画笔递给了封羽，封羽接过笔，将那两只仙鹤绘成。长喙细颈，白羽黑尾，额顶一点丹朱色。栩栩如生，有如真鹤。

        “如此，这幅画便算完成了，不过没有你本人好看。”我将画递给封羽，道，“这些星星是在你身边的。不过没有天上的星星亮。我的画不如裴夫人，还是学的不够。若能再学几年，或许就能出师了。”

        好在，画的不算难看。不然我也不敢拿画笔。

        “青鸾不是画院画师，不必拘泥于此处。寻常人的丹青不在技艺，而在真心。真心足了，画作本身如何，不重要。”

        我收了笔，认真地点点头，言语诚恳：“封羽，你很会安慰人。”

        封羽：

        从观星台回了裴府的第三日午后，正当我在后院的荷花缸旁看那几只小锦鲤转圈之时，感应到清嘉院的窗户外落下两只淡蓝色的小仙鹤。

        这两只小仙鹤是以灵力为继的，我伸出左手，一只小仙鹤便飞了过来，轻盈地落在我的掌心。随即一行泛着淡蓝色微光的楷书跃然掌心：西南异动，位在玉州，十五日辰时，京都城门，可愿同去。

        近日里我除了学画，倒是也没别的事可干。出去看看，也好。

        我思忖着该如何回复他，告诉他我的心意。毕竟如此之热的天，若要再爬三百多级台阶。我小青龙不干了。

        另一只小仙鹤像是洞察了我的心思一般，飞过来停在我左手的食指指尖上，还摇了摇自己的双羽，我伸出右手食指摸摸他，发现当碰到他之时，有蓝色灵力聚于我的手指之上，拿开手指之时，蓝色灵力会连亘成一道蓝色的长线。

        我用手指沾了下小仙鹤身上的灵光，写出一个好字。很快那只小仙鹤便飞走了。第一只小仙鹤则在我窗前飞了几圈，又在后园的花丛间转了转，便消失了。

        和母亲裴夫人、父亲裴大人道过别，我又去白龙潭看了神曲。神曲还在沉眠，我便给她留了封书信。熹和十九年，四月十五，辰时，封羽便在京都城门口等我。

        辰时的城门有许多人，进城卖菜的菜农，出城办事的官差，运输货品的商人，熙熙攘攘地往来不绝。无涯依然是黑衣长剑，见了我来，行了一礼。高兴的是连璧，老远就冲着我招手，嘴中嚷嚷着“九娘子！九娘子，这里！”

        我上了车架，封羽依然穿着鹤云道袍，点了降真香拿了本书在看。只这次看的不是道经或是京都邸报，而是本画册。我看了一眼封面，是西燕时的宫廷画册。西燕以恢弘盛大为美，因而所选用的颜色多是饱满热烈的，观其画册，无一不有磅礴大气之感。

        封羽指了一下架子上的众多画册，道:“怕你觉得路上闷，从叔父那里拿来给你看的，宫中和民间的，绘景和绘人的，都有。”

        “谢谢叔父。”我尤为感激，这些画册都是真品，比京中书肆里出售的仿本要精致地多。

        我边翻着画册，边问道：“封羽，这次西南之行也是圣人下的旨意吗？”

        “不是，是爷爷让去的。玉州远离中原，封家在此地没有分部。更何况玉州山路难行，内里更是难以与外交通。”封羽拿了一只刻着封字的竹筒，展开里面的水纹纸。

        我把那张纸拿过来，这张水纹纸真是好看的紧，通体呈月白色，在阳光下透露出道道水波纹。上面写的是封家的濁州分部传往京都的讯息，濁州的封家弟子察觉到东北方向玉州处有一丝微弱的妖物之气，以为是有妖邪在此地作祟。

        “濁州应当离玉州更近才是，因何要让你去啊？”

        “濁州分部最近在和渝州分部联手对付频频出现在两地交界处的一只大猴妖，那只猴妖已经袭扰了三个村镇。更何况那只猴妖手下还有数只小妖，他们腾不出多余的人手来去玉州处理此事了。越是大妖，妖气也越难以被察寻，既然这只妖的妖气如此之淡，便说明玉州之事绝不简单。”

        我深以为然，神曲也和我说过，他因为妖气太淡而未曾察觉，被妖族设计重伤一事。事后神曲找到了那妖的老巢，把它们一锅端了。

        画册看了一半，我们便到了濁州。封羽简单进了封家的濁州分部了解了一下关于猴妖和玉州之事，停留了两个时辰，便离开了。

        濁州位于边境海边，连城中布防都比别的州府多上两倍，濁州封府的风格较之京都封府，装点颜色要深上不少，多用深蓝、玄色，建筑材料也以铁、石为主。濁州封府的家主是封羽族中的一位伯父，那位伯娘打算留我们用完晚饭再走，被封羽婉拒。

        从濁州分部出来，封羽便打算直接进玉州，这次不用车架，而是御剑而行。玉州山路难行，若是用车架，怕是要足足七八日才能绕进去。

        封羽打算带我进去，我不愿意，我：我可以自己飞进去。封羽：不行，你一现真身，妖就更难找了。

        最后我和封羽各退一步，他教我御剑诀，我自己用冰霜二剑御剑进去。

        于是第二日清晨，封羽带着我和无涯、连璧，御剑进了玉州岑山一带。区别在于，他们三人一人踩一把剑，我踩着的是相叠的冰霜二剑。

        到了岑山，连璧找了间小客栈，客栈里摆放着象牙、玳瑁、犀角、香桂等物，因着玉州旧属百越之地，和中原习俗大不相同，连璧和小客栈的掌柜交流地不太流畅，还是懂官话的小二从中斡旋，二人才得以弄清了对方是甚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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