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晨弟
简易宁今天特意请了个假来参加他儿子的家长会，考虑到能上北城中学的都是些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他特意给自己收拾了一番，穿上了久违的西装，打了个像样的领带。
这年头，家里开辆大奔都得算是大老板，是中产阶级。更别说一辆见都没见过的大红色保时捷跑车。简易宁也跟随着大家的视线盯着那辆跑车瞧了会，那车上下来个女人，身材姣好，穿着深v阔腿连衣裤，留着短发，面容精致，手中拿着个亮片小包，穿着黑色高跟鞋在路面上踩出了t台的效果。
“死鬼，看什么看？还不快走？”简易宁听到旁边的一声低吼也不由回了回神。
简晨把他带到了位置上，还顺便拿出了这学期所有月考试卷给他看，每一次都有进步，这是在邀功呢？他笑了笑。
没过多久，那个短发的漂亮女人坐到了他旁边，简易宁不由一阵紧张。不过这会儿，班里大多数家长都盯着她看，他倒也显得没那么突兀。
简晨看着蒋云深面无表情的把他妈送到座位上就出了教室，一点都不像是亲母子的样子不由多看了几眼坐在他爸旁边的女人。眉眼和蒋云深很像，只是多了份犀利，少了丝温柔。
女人像是注意到简晨的视线，她抬眸扫了过来，又不明意味的看了眼简易宁，点头说了句：“你好。”
简易宁受宠若惊似的回道：“你好你好！”
“爸，那我先出去了。”简晨和他爸告了个别就匆匆出了教室。他在走廊的过道看到正在看书的蒋云深。
“深哥，一起去小卖部吗？”简晨撞了撞他的肩。
“好。”
“你妈可真漂亮。”简晨试探着说。
“嗯。”
“为什么她不和你住一起？”
“她再婚了。”蒋云深淡淡道。
“……那你爸呢？”
“也再婚了。”
简晨在他平静无波的语气里明白了他眼里偶尔的孤寂。他是孤独的，甚至也想过自己是多余的。他很努力的学习可能也只是想要一个拥抱，一份关爱。
简晨勾了勾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嬉笑着说：“那我以后就是你亲弟弟。”
“？”蒋云深瞥了他一眼，不明所以。
“怎么给你当弟弟不好？这样你不就有家人了吗傻子。”
蒋云深勾了勾嘴角，“行，晨弟。”
“……”
家长会结束后没几天，整个学校就进入了最后的期末考试。简晨经过两个月多的奋战学习，信心满满的走进了考场。
进去的时候背有多直，出来的时候脸就有多绿。不知是不是学校为了他们寒假也不松懈的学习特意来了一次难度十级的考试搓他们的锐气。
还好回校领成绩单那天，简晨又有了信心，题难大家都难，简晨的排名已经能冲进班级前十，照这个趋势保持下去，他直升北城高中的概率很大。
“蒋云深，这个寒假我爸不知道抽的什么风给我报了补习班，我都没时间找你玩了。”简晨趴在桌上闷闷的说。
“家长会的时候学校建议的。”蒋云深看了眼他的成绩单揉了揉他的脑袋，“我妈也给我报了个奥数竞赛，全封闭式管理十天。”
简晨睨了他一眼，拍掉了他头上的手，“那你更惨，那我们有缘再见吧。”
这两天路遥见到简晨就跟见了鬼一样，碰到就绕道走，简晨一把抓住他的校服领子，“你跑什么？”
“晨哥，你饶了我吧，你那坐了火箭的成绩害我在学校被芳芳念叨，回了家还得挨我爸的念叨，我最近遇上你就水逆，可不得躲远点。”
“那你躲不远了，明天开始咱们又是好同学。”简晨晃了晃和路遥手里一模一样的“笨鸟先飞”补习班学生信息表，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晨哥，我以前咋没发现你这么阴魂不散呢？”
“怎么，嫌老子碍你眼了？”简晨挑了挑眉凶巴巴地问。
“小弟不敢。”
——
补习班的学习进度更严格，简晨每天拖着疲惫的身心回家，家里也是空空荡荡的。临近过年，他爸的生意也越来越忙，每天都忙到午夜才到家，有时为了多赚点钱一整晚都在外面奔波，简晨怕他身体吃不消，每天都劝他没必要这么拼，但简易宁觉得简晨在努力，他也得更努力。更何况，这段时间货运的价格是翻倍的。
索性还有没几天就春节了，他也不再劝。简晨的补习班就放5天的假，他约了蒋云深提前在过年前去置办了一次年货，买了两幅对联，买了菜和零食，还有过年必备的娱乐节目——小烟花。
往年，蒋云深都会被带去外婆家过年，只是那边过年也没什么年味，就和吃流水席一样，也没人管他，很没意思。后来几年他也就不去了，宁愿一个人在家吃速冻水饺。
今年，简晨陪他在北誉别墅的大门口贴了对联，又邀请他去他家过年。这是蒋云深第一次到简晨家里，他有些忐忑，没什么经验的给简爸买了些保健品，被简晨笑着说了一通，“你又不是见老丈人，花那钱做什么？”
“……”
到了简晨家，蒋云深没想到的是，日天日地的简校霸居然会做菜，而且还挺好吃。
简晨看着蒋云深一脸惊奇地杵在厨房门口看他，不由揶揄道：“蒋少爷有刘阿姨，简小穷只有一双手。”
蒋云深弯了弯眸子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那你把菜洗了，豆子剥了，排骨焯个水。”
“……”简小穷真不客气。
简易宁回到家就看到门口崭新的对联，一桌做好的饭菜，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小同学。这久违的温馨氛围不禁红了他的眼眶。
“叔叔好，我叫蒋云深。”蒋云深忐忑的站起来问了个好。
“你好你好。”
“爸，我同学一个人在家过年怪可怜的，我就邀请他来了，他还给你带礼了。”
“哎，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
“应该的。”蒋云深回到。
“来，坐坐坐，别站着了……哟呵，我儿子不得了了，这一大桌都是你整的？”简易宁喜笑颜开地问。
“不，我花了你老大一笔钱去饭店打包的。心疼不？”简晨笑着问。
“出息了啊，那咋不顺便整点酒呢？”
“你这职业就不适合喝酒，而且我俩未成年，也不合适。”
简易宁也不和他贫，夹了一筷子尝了尝，“小晨，我这尝着也不像饭店的口味啊。”
“因为饭店他家后厨在我们家呗。”
“就你会贫，以前咋没见你这么能说呢？”简易宁下意识的就说了这么一句。
简晨没再开口，他才意识到说错话了。前些年简晨的性子被生活磨的尖锐，不再撒泼，不再嬉笑，他不是生来就坚强，不是生来就懂事，他只是没办法，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自己，去隐忍，用他冰冷的外表去守护柔软的内心。
以前他们连年都不敢过。一到过年，催债的就跟闻着味儿的苍蝇一样追着他们跑，他只能带着小晨去外地躲一阵，就这么过了几年，他们和家里的亲戚都断了来往，人家欢聚的日子，他们只能缩着脖子在外面战战兢兢。
蒋云深意识到气氛的尴尬，他开口说道：“叔叔，你尝尝这个，简晨炖了三小时的猪脚，很软烂，口感很好。”
“是嘛，我尝尝。”
……
吃完了饭，简易宁收拾完桌子就看起了春晚，顺便给他们包了两个红包。这是他这些年过的最松快的一个新年。等了挺久，也不见两小崽子回来，他就出去找。
简易宁看着他俩在楼底下放烟花，周围还被围了一群五六岁大的小孩，不由失笑。
黑夜沉沉，人心滚烫，烟花爆竹声不绝于耳，这是过去的结束和对新一年的展望。
“小晨，小蒋，给你们发个红包。新年快乐。”简易宁走过去将红包塞在他们手里，“顺便，提前祝你们中考顺利！”
“谢谢爸。”
“谢谢叔叔。”
这一晚，简晨和蒋云深玩了一夜的小霸王，简晨被虐的体无完肤，直到将近早晨5点两人才沉沉睡去。简晨的床不似蒋云深的那么大，平常他一个人睡正好，两个人睡就不得不紧挨着彼此。一直到下午一点多，简晨饿醒了。他睁开眼，自己是被蒋云深圈在怀里的。
这会儿蒋云深还没醒，他从没这么近距离看过蒋云深的脸，他的眉挺立，闭着眼的时候感觉不到他眼里的温柔，平添了一份硬朗的英气，唇型很好看，不厚也不薄，只是唇色要比平时淡些，多了些苍白感。
蒋云深微微睁开了些眸子，他睡眼惺忪的看了眼简晨，又闭上眼把他抱的更紧了。
“深哥，还抱呢？”简晨在他耳边的一声问话宛如一道惊雷，蒋云深猛地睁开了眼睛，这会儿又像在他怀里的是洪水猛兽似的放开了简晨，自己也差点滚下床。
“倒也不必吓成这样吧？”简晨笑着说，“是把我当成哪个妹妹抱着了？”
蒋云深尴尬的揉了揉眼睛，他耳尖泛着薄红，声音低哑的解释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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