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
秋日午后的阳光不冷不热，窗外澄净的天空云淡风轻。
世界很安静。
如果他没有和关系暧昧不明的一对男女站在电影院门口，并且拿着一部爱情片的电影票的话。
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入江正一回想起自己早上刚睡醒的时候。
他接到白兰先生的电话，对方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口吻叫他出来吃早餐。
他急忙起床洗漱，来到电话里他说的咖啡店。
看到抱着一束蒲公英花束的月见柚后他忽然意识到，他们是在约会。
所以，为什么约会要邀请他加入？
他立马打起退场鼓准备离开，还没等他转身，那俩人就已经发现了他，并且一个比一个高兴，说着“我们三人已经好久没有一起聚过了”这样的话三言两语的就把他忽悠住了。
等他意识到不对劲，自己已经坐在二人中间了。
接下来的时间，他被迫跟着去了游乐园，通关了鬼屋，坐了摩天轮，吃了冰淇淋，还看一起看了水族馆。
这绝对是在约会没错吧！？
到底为什么要喊他啊！
而且我们什么时候三人一起玩过！！！
接下来，玩了一上午的两人自然而然地拉着他一起吃午饭，在餐厅里就安排了他下午的时间。
第一件事，看电影，爱情电影。
入江正一深吸了口气，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走进电影院，选了个后排最角落的位置。
离那两人越远越好。
然而——
“正一君，你要选那个位置吗？那我也来一起好了。”
“诶~？柚酱和小正留下我一个人也太狡猾了，我也要一起。”
二人说着，一左一右坐下将入江正一夹在了中间。
入江正一：“……”
你们到底为什么要迫害我啊！
看着笑眯眯的二人，他简直如坐针毡，情急之下起身，丢下一句“我去拿些吃的！”急忙从这个尴尬的场景中逃离。
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白兰侧目冲柚叶眨眼：“小正跑掉了。”
“是首领你太过分了。”柚叶直白地吐槽。
对方毫不犹豫拆穿了她：“柚酱你自己不也玩的很开心么？”
“我说的是真心的。”
“嗯？”白兰一时没反应过来。
柚叶垂下眼睑，语气平淡：“好久没有三人一起聚。”
白兰毫无预兆地沉默起来，半晌，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恍然“啊”了一声，口吻很轻地呢喃：“……的确，很久了呢，柚酱还记得啊。”
柚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大学毕业也才两年，会记得那个时候的事情不是应该的吗？”
她和白兰是在大学认识的，和入江正一也是，只是和后者的关系在加入家族之后更加亲密了些，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挚友，和前者，却是渐行渐远。
如果不是她脑子里那个系统，柚叶觉得自己会第一时间背叛白兰。
而现实是，她即将和这个人捆绑一生。
早知如此，当时选择攻略入江正一说不定进度更快一些，毕竟他待人那么温柔。
柚叶有些自嘲地想。
“电影还没开始，我去趟洗手间。”心情不好的人丢下这句话起身离开。
一整排的座位瞬间空荡荡的只留下一人，望着屏幕上那个跳动的20，白兰嘴角原本上扬的弧度向下抿了抿，眼神染上些许阴戾。
又在想背叛他了呢。
为什么不管哪个世界的柚酱都这么不乖呢？
像是最初时那样，待在他身边什么都不要想不好吗？
……
电影散场后，结束约会安排的柚叶被白兰送回了家。
她抱着那束蒲公英站在家门口冲车上的二人挥手道别，然后转身走进去关上房门。
终于回到自己一个人的家，柚叶长舒了口气，终于结束了，和那个人待在一起好像越来越累了。
“警告：约会任务失败，无奖励，您当前的生命值剩余30天。”
冷漠的声音让她心下一沉，当即开口：“今天的约会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约会对象对这场约会并不满意，他认为是糟糕的约会，因此被判定为失败。”
“……”
有时候，她真想干脆杀了白兰。
的确，三个人算不上约会，但问题是，正一君不是他自己叫过来的吗？
电影她有好好看完，游乐园的那些项目她也都配合地玩了，他到底有什么不满意？！
柚叶故作冷静：“白兰当前对我的好感度多少？”
“目前20”
“20——？！”
“你确定你没坏掉吗？”因为激动，她的声线隐隐颤抖着，脸上血色全无。
60都这样了，20那不就是讨厌的边缘，连个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吗？
“抱歉，宿主。”
几秒种后，系统再次开口：“20是您对白兰的好感度，白兰对您的好感度目前为60。”
大悲大喜莫过于此，柚叶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有一天会为这雷打不动的60点好感度激动到想哭。
相比之下，自己对白兰这仅有的20好感度倒是让她意外了一下。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越来越不想跟他接触了？
是第一次看到他面带微笑毫无怜悯地杀人，还是看到他面对为自己失去性命的部下的遗体，连一抹施舍的眼神都吝啬给予时？
也可能是这两年，她见过太多人死在他手中。
她无比清楚他现在的地位是踩着多少人的尸体上来并且坐稳的。
同样的，那些一件件一幕幕，所有地悲剧酿造的那一天，她也都站在那个人的身边，静静旁观。
他们是共犯。
那20的好感度，与其说是她对白兰剩余的好感度，不如说是对自己。
她对白兰失望，对自己更甚。
……
失败的约会过后，白兰有几天没有打扰她，而为了保持住自己的好感度，柚叶每天晚上都会固定地发送晚安过去，这是她之前得到的教训，某天没有发送一觉醒来好感度掉了两个点。
周末那天，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伤的爱丽丝已经痊愈，打电话约她出去逛街。
柚叶没什么朋友，在密鲁菲奥雷里除了入江正一这个友人，还能聊几句的就是同为女性的爱丽丝。
铃兰是个小姑娘，大概是因为太过喜欢白兰的缘故，对方极其讨厌她，每次和她见面都是水火不容，言语上地冲撞是常态，更别提私下往来了。
刚好最近换季，面对爱丽丝的邀约，她换了衣服后欣然前往。
和女孩子逛街可比和白兰一起出去轻松得多，两人在商场逛了一上午后，拎着购物袋选了家餐厅就餐。
爱丽丝虽然一直在养伤，但明显对于八卦的了解也不少，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追问：“听说前几天你和白兰大人约会了？”
提到这个柚叶的脸色就垮了下来，恹恹地点头。
爱丽丝笑了起来：“看你的表情似乎不太顺利，发生什么了？说出来我帮你分析？”
“如果你觉得我，白兰，还有正一君三人一起，算约会的话。”
爱丽丝：“……”
良久，她颇为佩服地感叹：“白兰大人还真是个高深莫测的人。”
柚叶：“……”想不到词可以不夸。
二人谈话间，窗外突然传来吵闹声，柚叶隔着玻璃往楼下看去，发觉下方巷子里不知何时聚集了很多人，巷子口一辆车子正在燃着熊熊烈火。
“什么？火灾吗？”听到动静也往下看的爱丽丝疑惑地皱眉。
柚叶摇了摇头：“大概不是火灾。”
因为街道两边的人虽然穿着便服，气质却更像是黑手党。
像是为了验证她的猜测一般，楼下的人群中突然有人举起枪，接着便是一阵密集得枪林弹雨，脚下的地板也开始震动，整栋房子似乎都摇摇欲坠。
爱丽丝神色一凛，当即抓起她往后方窗口的方向跑：“不好，恐怕是mafia之间的斗争，这座楼要塌了，我们先走！”
看着前方那颗不停晃动得爆炸头，柚叶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爱丽丝，有点奇怪。’
哪里不对劲。
她被女人抱着从二楼的窗户一跃而下，然后跑了没几步，身后的整栋楼轰然倒塌，那一瞬间，尘土飞扬，瓦砾和泥土将一切都掩埋，连带旁边的那两栋楼也未能幸免。
爆炸声接二连三，她们站在道路中央，被紫色的火焰包裹，而周围，尘土与血液一同翻涌，上一秒还鲜活的人瞬间被掩埋，连求救声都未能发出。
目光所及之处，宛若人间地狱。
隔了一些距离的前方，柔弱的少女站在幸免的人群前，张开双臂，用自己的身体当做盾牌。
那双蓝色眼眸坚定无畏，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没有一丝恐惧，有的，只是在当下这场惨剧的悲悯。
柚叶下意识想要上前，却在伸出手的刹那，看到对面少女的身体被火焰贯穿。
坍塌的残垣断壁从上方砸落，短短数秒，那个曾经被她留下的生命，在她的注视下彻底消亡。
而在不远处仅存的高塔，站在高处的白发男人居高临下，漠然地注视着这一切。
宛若高高在上的神明。
不会降下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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