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年越来越近了，转眼间离过年只剩下几天的时间了。外面下着雪，也抵挡不住大家要过年的好心情。
然而林舒窈的心情却是没有那么好了，前些日子忙这忙那的，好不容易闲了下来，才发现年货还没有置办齐全，正要抓紧时间去一趟城里，谁知外面却又下起了大雪，好不容易等雪停了，林舒窈才着急忙慌的赶去城里。
到了城里，林舒窈先是去了一趟松竹斋，想要找顾修齐问一下话本子的销售情况。
原本以为这大过年的，像松竹斋这样的书店，应该不会有多少顾客才是，没想到到了松竹斋，才发现里面异常的火爆，作为一间书斋，松竹斋平日客流量最大的时候，店里最多也不多五六个客人，而现在，松竹斋却是几乎可以称得上人满为患，林舒窈进去的时候，瞧见墨砚忙得是更是脚不沾地，额头上还出了一层细细的薄汗。
不过即使这样，他也没有忽略掉林舒窈，瞧见她进来，墨砚异常兴奋，“林娘子，你来了，我家掌柜的在后院呢，我这儿不得空，就不带你过去了。”
林舒窈点点头，听墨砚嗓子似乎有些沙哑，想来是一直招呼客人，怕是连水都没喝上一口，她笑问道，“今儿挺忙的啊。”
墨砚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这还不是托了你的福。”
林舒窈笑笑，看他忙得不可开交，也没有再跟他多说话，径直朝着后院走去。
松竹斋她已经来过很多次了，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熟悉的很，松竹斋的后院并不太，不过却布置的很有情调。
后院里的小亭里，顾修齐面前摆着一张书桌，上面铺着几张宣纸，而他的一旁，还摆着两个炭炉用来取暖。
“我瞧着外面墨砚都快忙疯了，你竟然还在这儿躲清闲。”
听见林舒窈的声音，顾修齐搁下手中的笔，笑道，“无事，墨砚一个人忙得过来的。”
林舒窈也笑了笑，凑近了些，看到他面前竟然是一张雪景图。
她见过顾修齐的字，苍劲有力，颇具风骨，却是没想到他的画功也如此之好，又一想，古人讲究琴棋书画，顾修齐的字既然能写的如此不错，画差不了也是正常的。
“顾先生这雪景图画的不错，清闲淡雅，栩栩如生。”林舒窈随意的夸赞了几句，她其实并不太懂国画，前世，国画并不如现在这般普及，她看的更多的，还是西洋画。
“你若是喜欢，这幅画就送你了。”顾修齐一听她这话，眉头一扬，提议要将这画送给她。
林舒窈摆了摆手，她不懂国画，拿回去与她也没有什么用处，况且就她那茅草屋，这画拿回去也没什么地方挂，与其被她拿回去压在箱子底下，倒不如留在松竹斋。
“我还是不要了，我并不懂画，拿回去也是糟蹋了。”
顾修齐挑了挑眉，颇有些惊讶的看着林舒窈，凡是读书人，不止要习君子六艺，还有雅人四好，便是琴棋书画，他看林舒窈字写的不错，还以为画艺她也不在话下，没想到她竟是一点都不懂，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林舒窈尴尬的笑了笑，言归正传道，“我今儿来，是想问问那话本子卖的如何？”
提起生意，顾修齐眼神也严肃了几分，不过脸上的笑意却是丝毫未减。“我也正想跟你说这事，你这话本子在省城卖的很是不错，只是这话本还没写完，现在许多人来问我故事的结局，我还正想问你下一本什么时候出来呢。”
林舒窈的这本话本子确实很火，甚至一路从省城火到了京都，这话本子推出不到三天，他在省城的铺子就差点卖断货，后来他又加工钱让工匠们连夜加印了五百本，这才没有出现断货的情况。
这段时间，他可谓是赚的盆满钵满，还有不少人来他这儿打听这话本子的作者，顾修齐知道以林舒窈的性子，想来也不原因被人知道她便是这话本背后的作者，所以这些人都被顾修齐给敷衍过去了，只推说他也不知道故事出自谁手。
林舒窈张了张嘴，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意料之中，她微微皱眉道，“这下一本，估计还要有些时日才能出来。”
这第二本，她还没有开始动笔呢，而且马上就要过年了，事情比较多，她也没有空继续写作，估计怎么也得等到年后了。
顾修齐一听，也皱了皱眉，有些为难，“林娘子，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给你加钱，一本二百两银子，你能不能这几天把第二本赶出来？”
顾修齐想着，若是林舒窈能赶在年前将第二本写出来，他这边再找人印刷装订，正好可以在年后卖出去。
这正月里，大家也不用干活，都没什么事情，正是看话本子打发时间的好时候，他若是赶在这个时间段将第二本卖出去，只怕销量又要往上提一提了。
二百两？林舒窈愣了愣，顾修齐一口气给她开这么高的价格，看来这话本在省城确实卖的很好。
说实话，林舒窈还是有些心动，她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若是有了这二百两银子，至少未来半年的时间，她都不用为银钱的事情发愁。
只是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既然顾先生急着要，那我这段时间抓紧将这第二本写出来就是，只是这加价就不必了，我们一开始就已经说好了，一本书五十两银子，这契书上也是白纸黑字的写着的，我又怎能再多要你的钱，这不是坐地起价嘛。”
林舒窈自幼便被父亲教导，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也是她这么多年来，一直坚持的选择，哪怕即使处境再糟糕，她也没有打破过这个原则。
顾修齐看了她一眼，眼中带着些许赞赏，他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才若有所思的开口道，“林娘子你恐怕不知道，这本书在省城卖的到底有多火，靠着这本书我不仅大赚了一笔，而且我在书斋也彻底在省城打响了名头。
你帮了我这么大忙，这一本书的价格才区区五十两银子，可见你的付出和换来的收益是不对等的，我也不是那等唯利是图的奸商，既然知道不对等，就该及时修改契约才是。不若我这生意如何长长久久的做下去？”
顾修齐这么做其实还有一个用意，这些天来找他打听这话本原作者的人实在太多了，其中不乏有许多是他的竞争对手，虽然都被他敷衍过去了，可是这事是瞒不住的，早晚有人查出林舒窈来，到时候万一有人以更好的价格跟林舒窈谈生意，那时候他就难办了。
虽然他了解林舒窈的为人，知道她不会是那种为了几两银钱，就背弃他们之间的情谊，转而去跟别人合作的人，不过生意就是生意，做了这么多年的商人，顾修齐也悟出一个道理，要想保持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靠情谊是不行的，只有双赢的合作才能长久，他也不想让林舒窈觉得，自己的付出与收获是不对等的。
林舒窈顿了顿，顾修齐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林舒窈也不好再推辞，况且她也不是那等矫情的人，她现在确实缺钱，而且既然顾修齐都说了，这二百两是她应得的，那她也就没什么好犹豫的。
与顾修齐重新签订了契书过后，林舒窈便转身出了门，她还要赶着去置办年货。
林舒窈走后，从外面又走进来一人，却是谢玉颜。
她跟林舒窈前后脚进的松竹斋，她今日来找顾修齐，原本是想托他春节给谢家老太太捎点东西的，她被夫家休弃过后，又被谢家赶了出来，从那以后，她便再也没有回过府城。
虽然谢家人对她冷酷无情，不过谢家老太太对她却是还有感情的，毕竟是亲母女，她来到云河县这些年，谢老太太一直明里暗里的打听她的消息，谢玉颜对谢家人再多怨恨，对这个母亲，却是半点气性都没有的。
每到逢年过节，顾修齐都要去府城给谢老太太见礼，谢玉颜每次都会托顾修齐替她给谢老太太带些东西。
这次也不意外，还未入腊月，谢玉颜就开始四处置办要让顾修齐带给谢老太太的年礼了。
忙前忙后一个多月，总算把东西置办齐全了，谢玉颜带着清单来找顾修齐，一进门就瞧见了林舒窈跟顾修齐在亭子里讲话。
谢玉颜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退到外面铺子里，瞧见林舒窈出门过后，她才又进来。
一进门，就朝着顾修齐打趣道，“你挺大方啊，一出手就是二百两银子。”
刚才她进来时，正好听到他们的谈话，当听到顾修齐竟然主动加价到二百两银子，谢玉颜震惊的下巴都要掉了。
顾修齐就算长得再不像个商人，那也改不掉他就是个商人的事实，况且在谢玉颜看来，顾修齐还是一个十分成功的商人，当初顾家二老去世的时候，家中可谓是一穷二白，顾修齐一个半大小子独自支撑起家业，并且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能走到这一步，那可谓是相当精明能干了，能让顾修齐这么精明能干的商人主动加价，谢玉颜撇撇嘴，含笑看着顾修齐，她就不信真的像顾修齐说的那般坦荡，只是为了生意。
顾修齐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她的价值，又岂是这二百两银子可以衡量的？”
谢玉颜摆了摆手，一脸受不了的神情看着顾修齐。
顾修齐懒得跟她解释，直接闻问道，“你来找我做什么？”
“自然是有正事。”谢玉颜掏出那份清单递给他，“等过了年，你就该去府城拜会了，这是我给我娘准备的年节礼，托你带给她。”
顾修齐接过来打开一看，惊讶道，“这么多？有你这份礼在前，我都不用再准备什么节礼了。”
“还好吧，虽然东西多了一点，不过都是些普通的东西，算不得珍贵，我娘平日用惯了奢侈华贵的东西，这些都是我四处收集的小玩意儿，用来平时给她解闷儿最好不过了。”
顾修齐点了点头，将单子收下，又问她，“你今年还是不打算回去？”
谢玉颜摇头，“都被赶出来了，还回去做什么？再被赶出来一次吗？”
顾修齐叹了口气，谢家人好面子，自从谢玉颜被夫家休弃过后，谢老爷深觉得这个女儿丢尽了他的脸，不仅将她赶出了家门，还扬言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这个女儿，谢家上下也不准有人提及谢玉颜的名字。
“只怕姨母今年又要念叨你我之事了。”顾修齐颇有些无奈道。
自从谢玉颜离开夫家过后，谢老太太担心女儿一人在外无人照料，一门心思想要给她重新找个好归宿。
虽然她人不在云河县，不过云河县的青年才俊，她却是了如指掌。
只是谢老太太挑来挑去，却是没有一个能入她眼的，在她看来，谢玉颜是谢家的嫡长女，自小便被精心教养，无论是才貌品格那都是无人能及的，云河县的这些个所谓家世才情出众的男子，在谢家当家太太的眼里，不过尔尔。
谢老太太看来看去，都选不到一个合适的，最后经过她身边贴身嬷嬷的提醒，这才想起来，顾修齐如今也是独身一人。
这顾修齐虽然是个商人，不过他的才学谢老太太是知道的，不比那些个秀才举子差到哪儿去，若不是受他父亲当年之事所累，他现在或许已经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了。
况且顾修齐也算是谢老太太看着长大的，这人品方面她自然是信得过的。
况且他又是谢玉颜的表哥，两人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情谊也是有的，谢老太太越想越觉得顾修齐是最合适的女婿人选了。
于是自从去年开始，每逢顾修齐去谢家拜访，她便总是有意无意的在顾修齐耳边提起她对谢玉颜婚事的担忧，一开始顾修齐还单纯的以为谢老太太只是担心谢玉颜没有人照顾，还安慰她两句，时间久了，顾修齐也察觉出不对。
于是谢老太太再在顾修齐面前提起谢玉颜之事的时候，他便只是默默听着，也不开口。
谢老太太见计谋失败，便直接开门见山，竟是当着顾修齐的面问他可有娶妻生子的想法，觉得谢玉颜如何云云，谢老太太毕竟是顾修齐的姨母，当初顾家出事的时候，谢老太太没少帮忙，顾修齐也不想惹得她不快，每回都是仓促逃走。
这一来二去，每回要到去谢家拜访的时候，顾修齐总是格外的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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