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寒风瑟瑟
萧策自皇宫回来后,便直径入了府中王妃的屋里,待左右上前褪了衣裘,便自顾自地端坐在暖炉旁,教左右点起了茶,柳知节不明所以,却还是躬了躬身,轻声道:“妾恭迎殿下!”
“嗯!”萧策淡淡地回句,又思怵片刻,指了指身侧的椅子,折首道:“坐罢!本王有话问你!”
“是!”柳知节点了点头,应声而坐。
半晌无言语,柳知节略有不自在,便接替了点茶的事儿。萧策见她如此,皱了皱眉,迟疑道:“本王记得你是官宦之后?”
“不错!”柳知节点了点头,笑应着。
萧策拂了拂额,口中嘟囔道:“怪不得,点茶的手艺你也会!”
萧策的一番话让柳知节有些不安,便开口道:“是家父早些年教授的,那时家父还是个忠正直臣,只是后来……”柳知节微微撇眉,叹了口气道:“事与愿违罢了……”
萧策点了点头,倒也没再说什么!
正说着,风炉上银茶瓶中水已沸腾,柳知节将已碾好的些少茶末投入一只油滴建盏,注入瓶中沸水,调和茶末直至如浓膏油状,才微笑道:“王爷说这话是何意?”
萧策勉强扯出一抹笑意,轻声道:“你想多了,本王并没有什么意思!”
柳知节陡然停手,折首过来认真看向萧策,沉声道:“王爷知道的,妾要说的,可不单单只是这件事?”
说话间,萧策见柳知节停手便皱了皱眉,左手持瓶逡巡,已经将沸汤几次点入茶膏,而柳知节的目色却半点不容人,切切地望着萧策。
片刻,萧策随手递给柳知节,柳知节这才叹了口气接过手来,反倒是萧策抬起头,徐徐笑道:“见你平日也是柔声细语,如今是怎么了,是要把本王吞进肚子里才好?”
柳知节愣了愣,从不见他开这般玩笑,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觉他同素日不大相同,继而松一口气:“王爷说笑了,妾本就这副样子,是王爷看不得不真切了!”
“好了,本王也不打趣你了!”萧策皱了皱眉,继而转口问道:“昨日你也在场,可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柳知节疑惑不解,继而垂着眸子抿了口茶,一股子酸自鼻息而来,片刻方抬首望着萧策,陡然一笑道:“原是王爷想问这个?”
柳知节见萧策默不作声,思虑半晌才放下玉盏,轻声道:“妾知道的不必王爷多多少,妾也是昨日听见府中响动,这才起身过去了,去了才远远瞧见伊人她失足落水!”
“当真是失足?”萧策撇了撇眉。
“妾认为是!”柳知节平静道。
“可有瞧见是何人将她救起的?”萧策思虑片刻,方又问道。
柳知节愣了愣,继而陡然一笑,若有所思道:“妾委实不知,妾见她失足落水,便急着寻人了,再后来她也就上岸了,妾去了殿内瞧看,之后的事,王爷比妾清楚!”
柳知节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折首笑问道:“只是妾不明白,那孩子又怎会出现在府中?又怎会在冰湖里?”
“够了,你想说什么?”萧策面色陡然不悦,摆了摆手截断柳知节的话。
“王爷恼羞成怒可不是什么好事!”柳知节却盈盈起身,自顾自地行至铜镜前,折首轻声笑道:“还是王爷以为,瞒得了所有人?”
萧策狐疑地望向柳知节,这番景象他定是于何处见过,二十载风雨,必定有过类似的情景,才会使萧策觉得如此熟悉。
他竭力回想,这才发觉面前的这人不仅是面貌同霍镶一致,如今就连这七窍玲珑的心思也学得了几分,倒是教萧策不好分辨了……
萧策森然一笑,起身踱步行至铜镜前,抬手摁着柳知节的两个肩头,望着铜镜中同霍镶别无二致的面庞不禁附耳过来,戏谑道:“你说,如此相像的二人,为何不能是一人呢?”
言罢,还不忘蹭了蹭柳知节的脖颈,深深吸了口气,方拂袖而去。
待萧策走后,柳知节这才松了口气,俨然发觉掌心的几缕血痕,喘了口气才重复了遍:“何为不能是一人呢?”
继而满眼血泪,折首望向那关上的门……
萧策沉了沉面,吩咐左右道:“将绿荷带到本王那里去!”
“是!”二人应声而退,不过半个时辰,绿荷便随着二人入了萧策的书房,二人相继退下,绿荷这才抬首直视萧策,见他正提笔不知写些什么,便躬身道:“小人叩见王爷!”
“嗯!”萧策头未抬,笔也未停半分,问道:“告诉本王,宋伊人她是被何人救起的?”
绿荷思量片刻,才道:“是小人!”
萧策见她面色从容,不禁好笑道:“你这面不红心不跳的说谎的本事,可是你家主子教授的?”见绿荷不答,面色陡然不悦,方又问道:“你倒是说说是如何救的!”
绿荷思量片刻,想起庞斌是如何救的伊人,这才躬身镇定道:“小人也会些三脚猫的功夫,用竹竿横在水窟,救下一人并非难事!”
“紧要关头,亏你还想得出法子?”萧策闻言,面色白了白,方停笔笑道。
“小人病急乱投医,也顾不得许多!”绿荷垂眸,依旧坐怀不乱。
“好巧的一张嘴,也是她教你的?”起身踱了踱,行至绿荷跟前,沉沉问道。
“姑娘那还需人照看着,王爷若没什么事,小人这就回去!”绿荷也不等萧策回话,自顾自地起身,撩袍而出。
萧策皱了皱眉,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得目色阴沉地望着绿荷离开,毕竟伊人只有这么个贴身的人,旁人照看他也是放心不下的……
皇宫
“殿下!”
萧玄疑惑地折首望去,只见一人疾步而来,凑上跟前来,继而躬身道:“殿下,小人沈清秋,知道殿下为宋学士奔走,特来寻的殿下!”
“哦?本宫可是记得此事,你也掺和了一脚?”萧玄迟疑片刻,便搜了皱眉。
沈清秋此前确实如他所说,一时变了卦,也不好分辨什么,勉强扯出一抹笑意,迟疑道:“这……”
萧玄方从皇帝的寝宫出来,本就不适,又教人堵在了宫门,自然也没什么好气,见沈清秋默不作声,方又沉声道:“所以你便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来见当朝太子?”
萧玄头也不回地蹿进马车,见沈清秋无动于衷,撩起帘子环顾一周,方回道:“外头风大,有什么话,进来说罢!”
“多有得罪,小人甘愿受罚!”沈清秋不暇思索便入了马车,隧而躬身作揖道。
本就狭小的空间教沈清秋这么一动,愈发拥挤了,萧策不免躲闪了一番,方道:“不必如此,本宫在朝臣眼中也算不得什么正经太子!你既是为了宋学士而来,有话便直说了罢!”
“是!”沈清秋又一作揖,惹得萧玄不禁皱了皱眉,又闻沈清秋道:“殿下,小人知道那阜宁楼守将的陈词是被宋学士收买,既如此,那为何不能是旁人收买的呢?”
萧玄不知她究竟想说什么,但却也略略能揣测出一二分缘由来,皱了皱眉道:“你是有法子了?”
沈清秋沉声道:“是!不过小人要借太子手谕,方能成事!”
“怎么说?”萧玄皱了皱眉,总归是没什么头绪,倒不如听上一听。
“小人虽是督察,却近不了那人的身,若有纰漏,也自当出在那人身上,故此小人定要见上一面,才能查缺补漏!”沈清秋睨了眼萧玄,见他看了过来,方又匆匆垂眸。
她这一心思同样教萧玄瞧见,思虑片刻,方逼近问道:“你是林峰的门生,教本宫如何想信你?”
“缘由有二,其一宋学士曾救过小人一命,小人无以为报。”沈清秋思顿了顿,方继续道:“其二,小人接手的粮草一案同林府不无干系,小人虽蠢笨,倒也明白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
马车一路颠簸不停,萧玄默不作声,却点了点头,微一蹙眉后又莞尔一笑,道:“本宫记得你,身手不错!”继而若有所思道:“心思也不错!”
马车骤停,沈清秋端着的身子不由得酿呛跪地,萧玄既无表态,只是抬脚躲开了,继而阔步下了马车,沈清秋连忙急道:“殿下?”
萧玄这才回首望了望沈清秋,提声道:“方才还说你心思不错,如今可以收这个话了!”继而侧首思量片刻,又睨了眼沈清秋道:“本宫,给你这个恩准!”
“小人谢殿下恩准!”沈清秋连忙下了马车,一脚踏进了雪里,远远探着萧玄的身影,躬身道。
马夫见此人阿谀奉承,也没得好气,提声道:“还走不走了?”
“不了,阁下回罢!”沈清秋躬了躬身,见马车离去,这才陡然敛面,寒风瑟瑟而过,翻动了沈清秋的衣袂和梅上青丝,她哆嗦着用手将衣裾又压了下去。
此刻,她实在无法断言,太子若真下了手谕,自己明日是否还能这般身居高位?日后是否还能为霍家洗净冤屈?往后的十年后二十年后是否还有人记得这盛世承载着霍家百余人口的性命?
可世事并不是靠她一念便可成的,而她亦不能令无辜之人牵扯进来,她的这双手不能像当世天子一般,握着淋漓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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