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回 一线天
<p>却说当后裔提出，多付些银两给老妇人，让她帮着大伙儿到飞来峰上老爷庙中求取太牢时，那老妇人竟然出人意料地面露愠色，继而大放厥词……</p>
<p>“老人家，我等兄弟不过就是想请你帮个小忙，你又何必这样小题大做呢？”悟空冷笑道。</p>
<p>“小题大做？你说的轻巧！你们外乡人，哪里知道刑天老爷的厉害！”老妇人战战兢兢地言道：“实话告诉你们，刚才你们对老身讲的话，不光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刑天老爷也知道了！他老人家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三千年前，便在破头岭上立了一条规矩，那就是老爷庙里的太牢只能供给恶虎村的村民享用，老爷只信任自己家乡的人。老身若私自把太牢赠与你等，那就等于背叛老爷。到时老爷降罪，老身死了不打紧，可怜我这大孙子也要跟着受株连了……”</p>
<p>说到动情处，那老妇人竟言语哽咽，老泪纵横……</p>
<p>她旁边的小伙子见状，不禁瞪起一双小眼睛，颇为生气地言道：“**，你这是要干嘛？跟你说过多少遍，管闲事，落不是，你偏不信！现在受了委屈，你又哭鼻子！你再这样，我以后真不和你一起出门儿了！”</p>
<p>“老婆婆切勿伤心，小友莫要动怒！在下是个粗人，如有言语不周之处，还请二位多多见谅！”后裔见此情景，一时心绪黯然，仰天长叹，“哎，都怪我执意要上破头岭拜见刑天，致使大家同我一起涉险，如今我至宝已丧，眼见飞来峰近在咫尺，却进不能进，退不能退，看来是天亡后裔呀！”</p>
<p>“贤弟何必如此伤感？自古道‘我命由己不由天’！金某自出世以来，一向率性而为，从不信什么天意使然！”悟空愤然言道：“常言讲‘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方才我等闯山之时，虽伤了轩辕箭，但想必那刑天老儿的障眼法也已破败不堪！依愚兄所见，我等兄弟当立即重整旗鼓，再闯飞来峰！”</p>
<p>“万万不可！”那老妇人听悟空如是一讲，似乎吓了一大跳，“年轻人，你太自负了，刑天老爷的权威岂是你一个凡人能够随意挑战的？想当年统帅十万天兵的托塔天王又当如何，还不是被刑天老爷杀得屁滚尿流？听老身一句劝，不要再闯飞来峰了，赶紧收拾收拾，打道回府吧！”</p>
<p>“打道回府？”悟空听着心烦，立时火往上撞，“老人家，我等兄弟要是宁死不回头呢？”</p>
<p>“宁死不回头？哎呀，你这个年轻人怎么这么倔呀？”老妇人急得用拐棍在地上胡乱戳了几下，最后把脚一跺，“唉……罢罢罢！善事难为，好人难做！既然你们非要上飞来峰拜见刑天大士，那老身就好人做到底，豁出这张老脸，再帮你们这些外乡客求上一回！”</p>
<p>“**，你又要去求老**了，是吧？”小伙子满脸不悦地言道：“到时他要再让我当众唱歌，我可不唱了！”</p>
<p>“乖孙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们这是在做功德，懂吗？”老妇人微笑着拍了拍小伙子的肩头，然后冲悟空等人言道：“各位朋友，你们随老身走吧，老身知道一条通往飞来峰的密道，并且和把守密道的老仙翁相熟，今日我们祖孙俩正好去给他送酒喝，老身就顺便帮你们求求情，让他放你们上山吧！”</p>
<p>“通往飞来峰的密道……”后裔顿时眼前一亮，“老人家，那密道处难道就没有障眼法吗？”</p>
<p>“当然是没有了！要有的话还用人把守干嘛？这是我们破头岭的一个秘密，本来是不应该跟你们讲的！”老妇人颇为无奈地言道。</p>
<p>“老人家，你说的密道可是在破头岭的西北角上？”悟空皱着眉头，心中忽地一动。</p>
<p>“你是怎么知道的？”那老妇人惊得浑身一颤，“那密道正是在西北角上的一线天处！”</p>
<p>“一线天？好名字！正契合了西北角所**的乾位！” 悟空嘴角上扬，傲然言道：“按八卦来讲，乾为天，其行健，有生生不息之德。那刑天大士纵使有万般手段，也不可能只手遮天！”</p>
<p>“哎呀，想不到你这个年轻人岁数不大，却见识匪浅……”老妇人心中大骇，表面上却强作镇定，“老身在破头岭恶虎村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听到如此高论！”</p>
<p>“**，你别再胡乱感慨了！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咱们快赶路吧！”小伙子把扁担重新挑在肩上，有些烦躁地催促道。</p>
<p>“好好好！小祖宗，赶路，赶路……”老妇人右手拄着拐棍，左手背过来，握着拳头捶了捶自己的腰，“哎，老了，不中用了，稍一激动就岔气！各位朋友，随老身奔一线天吧！”</p>
<p>老妇人说罢冲大伙儿微微一笑，然后同小伙子一起径自向北去了……</p>
<p>“嗯？就这样跟着这两个陌生人去行事吗？会不会其中有诈？”悟空忽然间有些迟疑，“此二人的言谈举止倒也合情合理，但是否太过顺理成章了……”</p>
<p>一念至此，悟空刚要和后裔商量一下，不想那九头龙蛭竟然摇摇摆摆地跟了过去！</p>
<p>“唉，想必这上古神兽已经被刑天的障眼法吓破胆了……”悟空心中一声轻叹，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p>
<p>“龙蛭哥哥却是心急，大哥还没发话，它自己倒先行一步了……”吴刚莞尔一笑，“大哥，咱们也赶紧上路吧！”</p>
<p>“好！金兄，各位兄弟，我等一起赶往一线天吧！”后裔心中急切，招呼众人，跟着在前引路的两个山民，沿着破头岭前荆棘密布的小道，一路向北行来。</p>
<p>“唉……或许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那老妇人说不定真是一片好意……”悟空边走边想，不觉已行了十余里。</p>
<p>“各位朋友，你们能不能快点儿，老身还有别的事儿呢……”那老妇人越走越疾，搞的大伙儿不得不一溜小跑才能跟上她的脚步。</p>
<p>“**，听说那巢空鸟能下蛋，您今天能不能向老**讨一枚？”那挑担的小伙子儿突然气喘吁吁地问道。</p>
<p>“巢空鸟的蛋？你要它做什么？”老妇人放缓了脚步，回头盯了小伙子一眼。</p>
<p>“**，听说吃了巢空鸟的蛋，可以长生不小呀！”小伙子大声言道。</p>
<p>“听说听说，道听途说，乖孙子，那叫长生不老好吗？”老妇人顿时乐不可支，“哎！天下的修道之人都想着亘古长生，可那样又有什么好呢？**我今年八十有八，要是从此后长生不老，那不真成老不死了？那多遭人烦呐！”</p>
<p>“**，您那叫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小伙子“咯咯”笑道。</p>
<p>“对！长流水，不老松！乖孙子真会讲话！”老妇人笑的两眼眯成了一条缝。</p>
<p>“老人家，您和小友说的巢空鸟，是刑天大士在光阴洞里养的那只神鸟吗？”后裔心中“咚咚”直跳，抢步上前问道。</p>
<p>“嗐！什么乱七八糟的，壮士莫要当真，小孩子瞎说闹着玩儿哪！关于刑天老爷静养巢空鸟的事儿，我们也只是耳闻罢了！”老妇人似乎不愿再深言此事，转而手指前方岔开话头道：“各位朋友，大家还得加把劲儿，此处离一线天还有二十余里，午时三刻之前上不了飞来峰，老爷庙就关门儿了，你们不想在山顶上过夜吧！”</p>
<p>老妇人说着冲大伙儿挥了挥手，接着低头赶路了……</p>
<p>又往前走了二三里的样子，绕过一片遍地落叶的树林，跨过数条潺潺的小溪，路往西转，脚下的道路一下子变得宽广起来！</p>
<p>再往前行了十余里后，道路左侧的条条溪流渐渐地汇成了河，随着不断向西的脚步，河面逐渐变得宽阔，进而形成了一处湖泊。</p>
<p>大片大片破败的荷叶散落、匍匐在湖面上，隔湖而立的破头岭孤独地倒映在死寂一般的水中，偶尔有一只不知名的野鸟怪叫着从水面上惊慌失措地掠过……</p>
<p>一切的一切，显得那样凄凉……</p>
<p>触景生情，一路上闷闷不乐的大伙儿更为伤感起来！</p>
<p>“各位朋友，这片水叫未名湖！每年盛夏，荷花盛开，便是破头岭最美的季节！”老妇人介绍道：“再往前行七八里便是一线天了，待会儿见了老仙翁，大伙儿一定要毕恭毕敬呀！”</p>
<p>“那是自然！”后裔赶紧应道：“老人家，见了把守一线天的老仙翁，您可要替我等兄弟多多美言几句呀！”</p>
<p>“那还用说吗？我**那可是破头岭恶虎村头一号大善人，你不让她替你美言，她都跟你急！”小伙子在一旁打趣道。</p>
<p>“胡说八道，你**我是那样自讨没趣的人吗？”老妇人佯作生气，沉着脸训斥道。</p>
<p>“当然是了！谁不知道您是出了名的自讨没趣……”小伙子顽皮的笑着，挑着担子向前飞奔而去……</p>
<p>看着沉浸在天伦之乐氛围中的祖孙二人，听着她们天马行空般轻松畅快的笑谈，心事重重的悟空和后裔等人只得报以尴尬的苦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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