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爸爸
这几年来，佩尔刻意与外界断绝所有联系，但程梓皓没有断绝，他也告诉她，他有跟于可岚一直沟通着，所以有些事情，佩尔不知道，不代表程梓皓不知道。
程梓皓想了想，没有正面作答，他咬了咬牙：“佩佩，你随你的心就好。有些事情，你还是自己去问他吧。相信我，他不会伤害谷子的。”
佩尔深深地抿了抿嘴，有气无力地说：“再说吧。”她始终不愿面对。
谷渊跟那个姓韦的客商签好合作出来，竟然遇到了佩尔，这是他的惊喜，也是惊吓，在他毫无准备之下，竟然再次遇到了他们母子俩。
缘分？
谷渊直接在S市住下了，就在遇到佩尔不远的地方找了个酒店。
谷渊让李助理去查查佩尔的行踪，结果一无所获。
他换了个方向，让她去查那个孩子的。结果发现谷子偶尔会在放学之后的时间，在那城中村的小公园里玩玩沙子，有时是佩尔陪着他，有时是程梓皓陪着，更多时候是他自己一个人。
谷渊和李助理在附近找了一家相对隐蔽的小店，每天下午过去点上一杯饮料，守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终于见到谷子一个人独处。
谷渊心里嘲笑了自己一番，他现在像不像一个跟踪嫌疑人。
李助理带着谷渊走了一段，谷渊压住她的手：“我自己过去。”
“好的。”李助理在谷渊耳边描述了一下谷子所在的方向。
谷渊犹豫了一阵。
“谷先生？”李助理疑惑。
谷渊没回答，挥着盲杖迈步向前。他的迟疑不是因为不敢见谷子，而是考虑是不是要带着盲杖去靠近他。
最终他觉得孩子总有一天都要面对这个事实，于是就这样过去了。
正在蹲着挖沙子的谷子，看到一个阴影向自己慢慢靠近，吓了一跳，抬头见到是谷渊，猛地站起来后退了几步。
谷渊用盲杖在沙池的边缘探了探，然后才迈步走下去。
谷子看到盲杖快要碰到他垒起来的城堡，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冲过去推了谷渊一把。
毫无防备的谷渊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后脚跟碰到沙池边缘，一不小心失去了身体的平衡，一屁股坐到了沙池上。
谷子见自己闯了祸，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完全没想过自己能推倒这个高大的叔叔，他不过想保护他的城堡……
谷子吸了吸鼻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谷渊吓了一跳，扔下盲杖起身伸手探谷子的位置。
谷子连连后退。
“过来。”谷渊沉声说。
谷子闻声愣了愣，忘记了哭泣，但并没有过去。
谷渊听不到任何动静，说：“那你站着别动，我过来。”
谷子看着谷渊微微抬着手，慢慢地挪过去，他本可以拔腿就跑，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想跑。
谷渊一下摸到谷子的头，怔了怔，随即缩手。
谷子被这样碰了一下，心中升起一点异样，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受，他鼓起勇气抬头问：“你认识我妈妈吗？”
谷渊怔住，抿了抿嘴：“嗯。认识。”
谷子不语。
谷渊拉起他的手：“我们聊聊。”
谷子忽然眼睛一亮，从来没有大人对他这样说过话，他觉得很有意思，于是点点头。
谷渊没有看见，问：“行不行？”
谷子有些疑惑，试试轻轻应了一声“嗯”。
谷渊拉着谷子在沙池边沿坐下。
谷子看到躺在地上那根白色的盲杖，伸出小手摸了摸：“叔叔，这个是什么？”
“什么？”谷渊不解。
谷子小小的眉头皱成了川字，这个小表情看上去就跟谷渊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谷渊没听见谷子说话，叹了口气：“我眼睛看不见，所以不知道你问我什么？”
谷子嘟了嘟嘴，捡起盲杖放到谷渊手里。
谷渊全身一震：“这……叫盲杖。”
“叔叔走路的时候要用这个吗？”
“……嗯。”谷渊被他一声接一声的叔叔喊得心情复杂。
谷子眨了眨他的大眼睛：“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推你。”
谷渊错愕，瑶瑶头：“不要紧。”
“你要碰到我的城堡了。”
“城堡？”
谷子小嘴微微张开，没有人告诉过他，眼睛看不见的人是怎样的，应该怎样跟他相处。
谷渊抓住谷子的小手：“带我去看看。”
谷子想了很久，才拉着谷渊过去：“在这里，地上。”
谷渊蹲下，伸出另一只手，僵开空中。忽然一阵柔软的触感包裹住了他的食指。
谷子抓着谷渊的手指放在了城堡上。
这孩子，真的跟佩尔很像。
谷渊使劲按耐住心中的波涛汹涌，轻轻地摸了摸城堡，这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知道城堡的完整概念。
谷子一直偷偷观察着他。
两人回到沙池边坐着，谷子问：“叔叔你想跟我聊什么？”
谷渊沉吟了一阵：“我想问问，你妈妈还好吗？”
“妈妈？哦，你说妈咪吗？好。”谷子点头。
“我跟她以前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可是因为我做错了一件事，她不愿意再见我了。”
“那叔叔你去跟她道歉啊。”
谷渊愣住。
“我们老师说，做错了事情说对不起就好。我做错事的时候也是这样跟妈咪说，她就原谅我了。”谷子的声音很好听，特别的清澈明亮。
谷渊微微一笑。
谷子又看了谷渊好一阵，问：“叔叔，你是我爸爸吗？”
谷渊石化，过了整整一分钟，思考能力才归位：“谁告诉你的？你妈妈？”
谷子摇了摇头：“爹地说的。”
谷渊内心是震惊的，他程梓皓为了佩尔，真的能做到这个地步吗？谷渊忽然觉得自己很不是人。
“你……他怎么说的？”谷渊颤抖着声音问。
“啊？”谷子不明白。
“算了。”谷渊有些害怕会听到让他更加自责的话。
“那你是我爸爸吗？”谷子锲而不舍。
“对你来说，爸爸是什么？”
谷子很是疑惑。
“唉，算了，我不该问你。”谷渊暗叹，是什么让他觉得一个四岁的孩子能跟他平等地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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