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真凶显迹

昨夜天色阴沉，本以为会下雪，推开门却只有阵阵寒风呼啸，这雪还下不来。

        侯家村惨案昨日查了一天，有用的线索却不多。苏云对于查案毫无经验，现在根本不知从何下手。

        思索片刻，苏云打算去府衙的卷宗库看一下，说不定会有一些启发。

        来到库房，门没上锁，本该有人把手这会影子都瞧不见，苏云直接推门进去。

        库房虽小但分类倒算规整，只是卷宗却不多。近五年来基本没有几卷，有的也只是盗窃一类的小案，凶手也没抓到，只能草草结案。五年前的卷宗倒有十几卷，不过杀人案不多，有几起入室杀人，也是仇杀，还有一两卷杀人案连案子都没破就放在库房，一起入室杀人，一起无名男尸。苏云摇摇头，这字迹大多都是卓县丞的，连叙事风格也一样。案宗库没有收获，苏云只能想着彭三金，这位捕头好歹有经验，能帮自己出出主意。

        回到左厅正准备去找彭三金，对方却来了，脸上有些喜色。

        彭三金走进左厅对着抱了抱拳，

        “大人，昨夜下官回去想来想去，又有新的发现。”

        “彭捕头直说无妨。”

        彭三金嘿嘿一笑“大人，昨夜俺家那娘们非得逼着俺那啥，也就是那个的时候，我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了昨日的案子，不过当时正在兴头上就没多想，完事之后，我越琢磨越不对劲。昨日我验尸之时，觉得死者的伤势有些怪异，当时想得是对方可能有些邪淫爱好，但是根据我多年经验来说，那伤势明显不是癖好造成的。所以我断定，凶手是个雏，至少行凶前是。”

        苏云皱眉，有些不解，这彭三金说了一大堆，自己根本就没听懂。这结论更是毫无依据。

        “彭捕头，你怎么确定凶手是那个…嗯雏呢？”

        “嘿嘿，大人，你未经人事所以不懂其中道理。这其实说来有些简单，只是大人可能难以接受。”说到此彭三金靠近苏云，仔细说了一遍。

        听完彭三金的话，苏云满脸通红，他十几年来除了芈如梦连女孩子手都没拉过，哪知这其中道理。彭三金告诉苏云女人身体结构，和行房事的一些经验，苏云自然听得满脸通红，尤其是彭三金说起来头头是道，整个画面如同在自己眼前一般。

        “大人，正因为这样，根据当时死者下体的两处痕迹，我才断定凶手是个雏。说实话，我们下面这些捕快偶尔回去喝喝花酒，那些姑娘见识太多客人，床上之时花样百出，但有些部位即便这些姑娘也很忌讳。遇到有些邪淫癖好的客人，即便给再多钱也会拒绝。大人如果不信可以自己去打听一番，我认识几位姑娘，只要大人去了保证会如实告知。”

        苏云摆摆手，这彭三金越说越来劲，越说越离谱，让自己去喝花酒的地方问人这种问题，估计得被当成变态。

        “彭捕头，这些事就不要说了，我相信你的判断。目前我们可以确定凶手身高六尺五左右，体格健硕并且是者练家子，尚未成家。根据这些特征倒是可以再去侯家村和周边村子排查一遍。我们马上出发，顺便再去侯老伯家看看，带上些礼物。”

        彭三金见苏云脸色有些不耐烦，也知道这大人对男女之事不喜，也不再多说，反正大人已经相信自己判断。

        来到侯季安家，老两口坐在门口望着天上，面容憔悴，看着让人心疼。

        当地居民觉得死者被人杀害，没有破案无法让死者瞑目，怨气不能散，因此不能装棺更不能设立灵堂，死者遗体只能放在家里。

        老两口见苏云到来，立马起身行礼，嘴上叫着做主，早日查出凶手。

        苏云放下礼物点点头，自己接手这起案子就是打算给两位一个交代。

        老两口礼物都没看一眼，就眼巴巴看着苏云，希望能听到好消息。

        苏云看着两人心里难受，只能撒个谎。

        “侯老伯，我和彭捕头今日过来就是为了再次确认一些东西，目前已有眉目，只是官府办案不能透露给二位，相信我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侯季安哪怕知道苏云说的不真，但这好歹也是希望，连忙点头，嘴上念念有词。

        “那就好，那就好。”

        苏云让彭三金再去验一遍尸体看看有没有新的发现，自己则打算去侯小姐的闺房看看。

        侯季安带着苏云来到自己女儿闺房，刚准备进去，苏云拦住对方，“侯老伯，你在门口等着，我先仔细看一遍，有问题我会问你的。”

        苏云走进闺房，房间不大，加上家境并不好，并没有过多陈设。只有一张床，一个梳妆台和一张书桌。

        先是查看了一下房门，门闩上面并无撬过之类的痕迹，并且门闩紧实厚重，从外面难以打开。

        苏云来到梳妆台，上面只有几瓶胭脂粉底，和几个平安福。打开胭脂闻了一下，又拿出怀中的碎步对比一番，确认碎步上的香味和其中一瓶胭脂香味一样，但这只能说明确实是凶手身上的。

        床上没有异常，被子只是轻轻掀开了一角，床头上挂着棉衣。

        书桌上放在文房四宝和一摞厚厚的纸张，上面写满了字，都是《千字文》，看得出来这位小姐平日里没少写字。苏云大致翻了一遍，每张纸上还有日期，直到遇害前一天都有书写。虽是自学，但字迹娟秀，足见识字时间不短。

        看完闺房，苏云几处不解，只能去问问侯老伯。

        “侯老伯，这小姐闺房昨日之后可有人进来过？”

        老人摇摇头，“昨日得知我家闺女遇害，我们老两口到今日都没睡过，一直守在女儿门外。至于小女的闺房我们虽然没有来看过，但要进来只能走前厅，即便翻墙的话我们也能看见。”

        苏云点点头，侯小姐尸体停在客厅旁边的房子里，这两人一直守在客厅不仅没有睡觉，估计饭都没吃。

        “老伯，令媛可有心仪的人或者关系亲密的朋友？”

        苏云刚才看了门闩，如果不从里面开门，外面基本打不开。北境盗贼不少，普通人家里没有护卫，只能在门闩上下功夫，不仅厚实沉重，卡的也很紧。

        侯季安摇摇头，“小女怯生，连跟村里的姑娘也很少一起玩，大多都是待在房里识字或者帮她娘做做家务。平时家里来人，小女都会躲进闺房，吃饭都不会出来。至于心仪的人，我们老两口倒是希望她有，这样反倒是好事。她今年都十六岁了，一直没有嫁出去。”

        苏云心里暗自叹气，这样的善良女子竟然受到如此残忍对待，没由的多了一股气愤，无论是谁都得将他绳之以法。

        两人回到前厅，彭三金见苏云眼睛使劲动了几下，苏云点点头示意去外面。

        “大人，为了验证我的结论，我刚才再次查看了一遍，我可以肯定我没判断错。另外就是，这死者只穿了一件单衣，说明她遇害之时很突然，完全没有料到对方会下狠手。”

        苏云点点头，“刚才我看了侯小姐闺房，门闩是从里面打开的，床上挂着棉衣，说明她是半夜听到凶手敲门自己打开的。另外梳妆台上的其中一盒胭脂也能和碎步上的香味相合。我问了侯老伯，侯小姐没有心仪的人或者十分亲密的朋友。这反而让疑惑。”

        “大人是想说侯小姐为什么会开门？一般来说，如果不认识，半夜有人敲门肯定会询问，确认了来人才会打开。如果不想开门，对方想强行闯入也会大叫，只有熟悉对方才会在半夜主动开门。也就是说凶手和侯小姐认识甚至两人关系熟悉，那这起案件可归为熟人作案。”

        苏云点点头，彭三金分析的很对，自己也是这么猜测的。但现在得知这个结果反而有些疑惑，竟然认识为何会下如此狠手？按照侯老伯的意思，真有这样的人，老人肯定会同意婚事，毕竟十六岁未成亲的少女在陈国并不多见。

        “彭捕头，你有何想法？我们要不还是先去周边村子排查一下？先看看有没有疑凶？”

        彭三金点点头，他也不知从何下手，还不如去周边村子看看，说不定会有收获。

        侯家村旁边最近的只有两个村子，一个牛头村和白石村。两人各自前往其中一个，排查结束再回府衙汇合。

        苏云骑着白雪去了白石村，这村里人口比侯家村要多不少，整个排查了一遍，已是接近黄昏。不仅自己没吃饭连白雪也没进食，只能赶紧回府衙。

        牛头村人口少一些，彭三金已在左厅等候，见到苏云赶紧施礼。

        苏云摆摆手示意其坐下，来到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入口冰凉，苏云微微皱眉，但还是喝了下去。

        “大人，看来你得找个丫鬟，不然不仅茶水是凉的连被窝也是。”

        苏云瞪了彭三金一眼，“彭捕头说正事。”

        “大人，今日我排查了牛头村，虽说没成亲的男子不少，但大多年龄尚小，连身高也不符合。即便有几人满足条件，初七晚上也没离开村子，这些人也找人证实了。所以目前毫无所获，大人今日去的白石村情况如何？”

        苏云摇摇头，白石村情况和牛头村差不多，即便有几人没成亲但也不是彭三金口中的雏，不少人偷偷瞒着家人去过青楼。

        “大人，虽说没有凶手情况，但我细细琢磨有个猜测。”

        “彭捕头请直说。”

        “大人，我猜测这凶手的身份很敏感不是寻常的人家。你想正常来讲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如果对方是寻常人家，根本不用半夜私会，光明正大去提亲就是。除非凶手的身份不能白天去，只能晚上去私会。”

        “那是不是城里的贵公子这类的人，因为身份不对等，家里人不同意，才半夜去私会？”

        “大人，这你就错了，对于富家子弟如果喜欢完全可以娶进门做小妾，彩礼也用太多，何必半夜去私会？还下如此狠手？更何况富家子弟可没雏，很多不到十岁就开始去青楼找乐子。身高六尺五左右即便在北境也得十六岁以上才能达到，这个年纪的人基本都成家了。晚上要是偷偷出门，睡在旁边的娘们可不会察觉不到。就拿我来说，我平日里即便要去找乐子也不敢半夜出去，我家那口子鼻子可贼得很。”

        苏云皱眉，这个猜测确实有道理，但是这身份敏感的人去哪找去？

        “大人，我回来的时候还发现一件事，那就是侯家村离海音寺较近，你说有没有可能凶手是…？”

        苏云一拍额头，突然笑了起来，经彭三金这么一提，就想起了那块碎步的来历。不正是上次去海音寺瞧见的僧人身上的僧衣么？那股奇怪的香味正是寺庙的香火气么？

        苏云从怀中拿出碎步，“彭捕头，你可知道这块布的来历？之前我就觉得熟悉但一直想不起来，这就是僧衣，我从小鼻子灵，上面的味道虽淡，可我还是能闻出来。如果是海音寺僧人，那就一切讲的通了。不仅身份敏感，身高也满足，并且从小练武出手狠辣。今日我还在侯小姐闺房看到了平安符，说明其去过海音寺。只是僧人为何会下如此狠手？而且不被人发现？”

        “大人，如果真是海音寺的和尚，那这事难办啊。我们目前没有证据明确知道是其中哪一位？即便知道也不敢直接上门去逮人？那海音寺的和尚武艺不俗，我们这整个县衙齐上也拿不下。”

        苏云皱眉，但既然知道凶手在海音寺，那必然不会就此作罢，不管他是谁？都得抓捕归案。

        “彭捕头，明日你去侯季安家问问侯小姐有没有去过海音寺？并且去闺房看看那平安符是不是海音寺的？我则去海音寺打探一下，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彭三金点点头，自己在太平县当了十几年的捕头，去海音寺肯定会打草惊蛇。而苏云刚来不久，并且还是少年，对方也不会多想。

        两人又细细商议一番，才分开准备休息。

        望着天上的阴沉，苏云却感受到了一些清朗，这样的天气终归会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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