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听到他提到估算的时间，系统沉吟了下：“到那时，您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突破，一直待在玄英宗恐怕会被察觉。”
“嗯，我明白。”
渠也跟在常山道君后进去，花厅里已经坐着诸位师兄师姐，向常山道君行礼后，子笙瞧见了他招招手：“师弟，来……”
“小师弟这么大的人了，再赖着和师姐坐在一起怕是不好吧？”
陆迢说完也伸手招他过来：“来，小师弟，和师兄坐。”
子笙疑惑看向陆迢，渠也笑了下：“陆师兄说错了，方才都有人叫我小师兄，我也是有师弟的人了。”
他这话刚说完，几束意味不明的眼神落到他身后的贺轻询身上，贺轻询上前一步行礼：“轻询见过师兄师姐。”
众人还未有甚反应，常山道君摸着胡子朗声笑道：“这便是为师新收的小徒弟，贺轻询。”
子笙笑着：“贺师弟。”
有了子笙开口，其余人道“贺、小师弟好。”
“小师弟。”
渠也瞥了眼掩饰不掉目露嫉妒的陆迢，暗自嗤笑一声，他走到子笙旁，刚坐下，一抬头看见贺轻询跟在自己身后，正稍稍低头盯着自己。
渠也蹙眉：“小师弟跟着我作甚？”
贺轻询一脸的乖巧：“小师兄，我坐在哪里？”
子笙想要开口替师弟婉拒安排，余光却撇见常山道君慈祥地看着两人，心思一转便明白了师尊所想。
渠也被贺轻询的话问住，他敲敲茶盏，抬下巴示意贺轻询去陆迢那里：“去找陆师兄啊，方才陆师兄不是邀小师弟同坐吗？”
“小师兄……”
“陆师兄，”渠也不理他，歪头问陆迢，“师兄，我说得对吗？”
陆迢扯出一抹笑：“小师弟，渠师弟那里没有空座，来同师兄坐吧？”
渠也看着贺轻询脸色阴沉一瞬，又变得和善走向陆迢，心里轻呵一声：“呵，这浑水我可不想趟，作壁上观才是上上策。”
“只是，您方才这般不给陆迢面子，他心底怕是已经记恨上您了。还有贺轻询那里……”
“陆迢来我这里挑拨离间，我不过是小小反将一军解气，至于贺轻询嘛，有常山道君压着，他只能装乖不敢明里招惹。现在让这两人斗吧，咱们看戏。”
系统被他说服，低低“嗯”了声。
等众人坐好，常山道君问：“本想着你们从落霞山小秘境历练回来，颇为辛苦，应该多让你们休息几日，只是毕竟出去时日太久，为师想念……”
“师尊，我们不辛苦的。”
“既是师尊传召弟子，弟子定会前来。”
“好了好了，”常山道君伸手止住底下众人，“为师明白你们当弟子的心，既然已是好久不见，来，咱们今日不讲学，和为师聊聊，小秘境里都有些什么趣事？”
渠也坐在后面，面上认真乖巧，听着去过小秘境的几个师兄师姐侃侃而谈，却在和系统聊天：“这个常山道君，唔。”
系统轻声追问：“怎么？”
“哎，不是所有人都是真心想参加班会的，”渠也叹气，“而且向上头汇报工作也多少要准备……”
“渠师弟？”
有人叫了他的名字，渠也两手捧着茶盏，侧脸看去：“师兄叫我？”
叫住他的师兄同陆迢、子笙一同进了小秘境历练，此刻示意他，上坐着师尊，这才问：“也没什么，只是很好奇渠师弟从未仔细讲过，自己在北地的境遇。”
“嗯？”
渠也轻轻“嗯”了下，疑惑不解地看着师兄。
系统沉声道：“他是在怀疑您。”
“是想在常山道君面前质问我吧，看来嫌疑没那么容易洗清。”
师兄又问了一遍。
渠也垂眸陷入回忆，一旁的子笙面露愧疚，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将话说出口。
“实在不敢欺瞒师尊以及各位师兄师姐，”渠也开口，莫名的让人感到一丝可怜，“当日先是下了雪，不知从何时传来一阵阵狼嚎，只是我身负重伤，无力逃开，只能躺着等踏上死路，幸得天道垂怜，沙狼王身死后降下还春雨，一身伤好之后，我本想去寻师兄师姐，只记得那里是北地，我便朝着南方走，路上偶遇了一位被袭击的道友……幸好师兄师姐们回来寻我，不然，我的胳膊恐怕也和那位道友一般了。”
他坦坦荡荡，师兄迎向那双凤眼，已经到了嘴边的质问说不出口，常山道君神色慈祥地看着渠也：“经此大难，小也儿是比以往懂事多了。”
渠也颇为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
“至于离奇失踪的妖丹，”常山道君沉吟，“为师掐算了一番，有缘人已经得到，你们不必再日日挂怀，以免入了魔障，败了修为。”
“是，多谢师尊教诲。”
常山道君看着弟子们欣慰点头：“好了，今日便到这里，为师放你们一天课假，后日不要迟到。”
渠也随众人行礼，缓步往外走去，子笙快步跟上他，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只低声说：“师弟……”
渠也叹了口气：“师姐，你找我是为了北地的事吗？”
子笙低着头：“自打你进了宗门，我便把你当做亲弟弟，可在北地时被妖物袭击慌忙逃走后，我才发现你不见了，我问师兄，师兄却说你贪玩，进了沙漠深处不见踪影……我就该回去找你，你也不会吃这么多的苦。”
“……一切都是定数，”渠也轻声道，“至少我也因祸得福了不是？”
他又说了几句好话，哄得子笙抹掉了眼泪，系统看着子笙离去的背影，说道：“这位子笙姑娘，待您极好。”
“当做弟弟去疼的，终究是那个已经在北地死去的‘渠也’，”渠也面无表情转身走回自己的院子，“你说，她若是知道了我的存在，手里的剑会不会刺向我呢？”
系统微怔，回神后低声道：“您本就是渠也。”
“呵，”渠也笑了声，“这话说得没错。”
他听出了少年的嘻弄自嘲，犹豫了会儿又道：“您还是我的宿主。”
渠也闻言脚步一顿，他回首看向不远处的明石阁、更远处的玄英宗大殿，不知何时起了风，伴随着不知名的花香吹向他，心中久不消散的不确定终于着了一片实地。
有人告诉了渠也，他与这个世界之间，不是虚无缥缈，而是有一丝关联的。
渠也拐了个弯儿，走进竹林，远远瞧见了自己院子的小木门，几步之后心血来潮：“我要给院子取个名儿。”
这时系统还有料到事情的重要性，他只是顺从，像是纵容宠溺：“那您想好了吗？”
“嗯……”
渠也又缓缓走了几步：“竹园。”
“……”系统张张嘴，“不错，简约又很贴切……”
“哈哈哈哈哈哈，”渠也笑弯了眉眼，打趣他，“你真有意思，‘竹园’真的有那么好吗？”
“说实话，”系统迟疑着说，“也……”
他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下一秒一声轻微的“啪嗒”响起，渠也顺着声音望过去，竹园的小木门旁蹲着个小孩儿，正睁着大大圆圆的眼睛看向自己。
是那个被欺负的小孩儿。
小孩儿慌忙站起，手里拎着个食盒，他怯怯道：“师兄，你回来了。”
这小孩儿比贺轻询还要小上一两岁，此时局促地挪动脚步，渠也推开门：“怎么不先进来？”
小孩儿静静呆了几秒，反应过来后连忙跟着他走进去：“师兄还没有回来，我不能进院子。”
渠也走到院子的小石桌坐下，小孩儿手脚麻利地打开食盒，端上饭菜，他夹了片藕吞下，见小孩儿一直站在石桌旁拘谨地盯着，实在看不出系统口中的野心，渠也放下筷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望过来时，凤眼微眯，小孩儿被这一眼看得羞涩，结结巴巴说：“我、我叫叫，封郢。”
渠也点了点头，没再说话，继续夹菜吃。
封郢愣愣站了会儿，他忽然咬了下唇，“扑通”一声跪下：“多、多谢师兄当日解围之恩。”
“我只是路过，”渠也喝了口清茶，“起来。”
封郢低下头，仍跪着不起，他只能看见渠师兄今日穿了双红线镶边的鞋履，干干净净，不想自己的，已经沾上灰尘和污渍。
“你不起来，又是为了什么而跪我？”
“我，我想，”封郢抬起头，他像是鼓起了一生的勇气，此刻憋得小脸通红，对着渠也说，“我想变强！”
此刻，渠也终于能在封郢的眼神中看到了“野心”，虽然一瞬即逝，但足以让他感到有趣，渠也放下茶杯，单手撑着下巴，居高临下睨着封郢：“你说你想变强？封郢，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封郢答道：“常山道君的弟子。”
渠也点头：“我这人蛮横不讲理，道法马马虎虎，境界才是筑基，你想要变强？小孩儿，找错人了。”
几道菜他已经吃了差不多，渠也擦净手，起身：“回去吧。”
小孩儿还呆愣跪在原地，系统收回目光问：“您怎么不答应他？”
“只说了两句话，还是空口大话，”渠也轻声回，“只靠着这一点，是不能变强的。”
系统温声笑道：“他能找到您，也是一点。”
“总之呢，不想收徒弟……”
“渠师兄！”
渠也一愣，回身去看，封郢眼神坚毅，没了方才的慌张与忐忑，他“咚”地给渠也磕了个响：“渠师兄，我还会再来的！”
话音刚落，封郢手脚并用从地上起身，撒腿跑了。
动作之快，像是怕再听到渠也的拒绝。
“哎——”渠也伸出手，看着小孩儿跑得飞快、很快消失的背影，挽留不及，“垃圾还没收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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