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封郢跑得不见了人影，残羹剩菜还留在桌上，渠也又走回去自己收拾;“这小子跑得真快啊。”
“我倒觉得封郢这孩子手脚伶俐，”系统笑道，“您或许可以领来打扫院子。”
“你没有听见他刚说什么吗？”
渠也将碗筷摞到一起，拿了抹布走向井边：“不用我去领，他自己还会过来的。”
他打湿抹布，将石桌擦了干净，又把碗筷洗了装进食盒里，等收拾好一切，他伸了伸腰，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好困。”
系统贴心说：“那您先去小憩会儿，等到了时辰，我会叫您起来泡药浴。”
渠也走到塌边，解开发带，他翻身躺下，嘴里小声道：“谢谢了。”
他在竹园窝了一天，封郢没有过来这边，石桌上的食盒被其他的外门弟子带了回去。
第三日清早，系统掐着点儿叫他起床，渠也穿着中衣洗了把脸，手按在水盆里，还未彻底清醒过来，他耳朵尖儿一动，随即听到有人在不远处吵闹，隐隐约约听见了啜泣。
系统叮嘱他记得带点心的话卡住一半，他听了会儿，迟疑着辨认：“怎么像是有贺轻询的声音？”
渠也听着也有点像，贺轻询比他这个身体小上两三岁，还未变声尖尖细细，像是个女孩儿，阴阳怪气时让人感到恼火又好笑，渠也甩了几下手，想要出去看看。
系统叫住他：“套上件外衣再去。”
渠也脚下一转，伸手捞起床头的外衣套在身上，这才打开房门，出了竹园又走了几步，果不其然瞧见了贺轻询的背影。
贺轻询身旁站着几个内门师弟，地上跪着几个年纪相仿的外门女弟子，也不知抹着眼泪说了什么，贺轻询伸手指向竹园，趾高气昂：“我小师兄就住在这里！”
这声音大的，恨不得全宗门都听见，渠也嫌弃地抿嘴。
贺轻询“威胁”过后，语气里满是得意：“我可告诉你们，我是常山道君最疼爱的弟子，师兄师姐尤其是我小师兄都特爱我，你们要是再耍小聪明，企图离间……”
“特爱？”渠也挑挑眉，和系统吐槽，“这孩子的眼睛啊，脑子啊，是不是都不太灵？不然从哪里看出来我‘特——’爱他？”
系统也是有被贺轻询的这番话震惊到，他沉默良久：“我也没有……嗯，还是回去用膳，早早去做功课。”
也是，吃饭最大。
渠也再次探头看了一眼，正巧被抓到。
“渠、渠师兄？！”
“……”
他在心里扼腕：“不该！不该回头的！”
怎么什么事都能让他遇到！
渠也出来得匆忙，此时还未束发，此时散在脑后，衬得稚气未脱的他像是一个女修，那人也是辨认几瞬，才迟疑叫了他。
既然是躲不过去，渠也理了下衣摆：“早上好，我听见有什么东西在我院子外叫，还以为是小猫咪，不成想是诸位师弟师妹。”
“渠师兄晨安。”
贺轻询叫他：“小师兄。”
渠也点头，“咦”了声，像是才见着师妹们在哭：“几位师妹这是怎么了？被人欺负了？不妨和我说说，我叫这几位师弟帮你们欺负回去。”
话音刚落，几个师弟们神情各异，禁不住去瞥贺轻询，贺轻询上前两步：“都是我们不懂事，让师兄操心了，几位师妹也没什么……”
这两天未见，贺轻询怎么像变了个人，眼神看得让渠也有点恶寒。
“小师弟，”渠也打断了他的话，扯出笑道，“你为人师兄，平日里多多关照点儿师弟师妹，嗯？”
贺轻询闻言，明了他这一番话里藏着的意思，玉雪般的脸颊微红：“谢师兄教诲。”
那漫不经心地眼神点在自己身上，贺轻询不禁抿着嘴，等渠也进了竹园，劲瘦的身影也被遮挡不见，他缓缓回神，那几个女弟子缩在一起，惊恐地看着他，贺轻询却不再看一眼，甩了下袖子扭头就走。
“哎！轻询！”
几人追上他，见他脸色阴沉着，显然是被渠也暗里教育一顿，没了面儿，一人想顺着他，道：“轻询莫气，那渠也不过是比你早拜师，我听闻他一向傲气凌人，这几年定是有落人口实，咱们去问一问，保证他此后不敢再这般同你……”
贺轻询猛地停下，扭头等着他：“我小师兄人极好，你们休要拿肮脏手段欺辱他！”
那人张张嘴，你前几天还对渠也恶声恶气，怎么现在觉得人家好了？跟上来的都莫名有些委屈：“我、我这不也是担心你……”
贺轻询冷哼一声：“小师兄才是对我最好的人。”
你娘的。
你贺轻询就是纯纯的有病。
渠也不知道贺轻询的真心所想，早上一通耽搁了不少的时辰，他回到竹园匆匆喝了碗粥，吃了个素包，这才拎着佩剑赶去上课。
“唉。”
他走着走着，突然叹气。
系统还以为他不想要去做功课，耐着心劝他：“虽说您得了妖丹，修为境界水高船涨，但万物基础为本，做功课也是这个道理。如果实在不想去，我……”
“倒也不是因为这个，”渠也扫了眼闲庭信步的内门弟子，又看了几眼行色匆匆埋头赶路的外门弟子，心中越发怪异，“我挺想体验下你所说的‘功课’，只是，是只有玄英宗这样？还是全天下的宗门都这样呢？”
系统问他：“什么？”
“我见封郢资质不错，你话里也对他多有赞叹，只是因为他的外门身份、年纪小，刚进了宗门便要被一些人踩在脚下拳打。”
系统沉默听着。
“贺轻询资质上佳，拜常山道君为师，你看他今日所作所为……”
“渠也。”
那道温润的声音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系统似有若无的叹气：“是，不仅玄英宗，整个天下，都是以武力为尊，生来弱小平庸，运道寥寥，便是被欺侮的命。”
“命？”
渠也怔愣，回神后冷笑一声，带着不加掩饰的狂妄：“我都到了这里，才不信什么命呢。”
渠也赶到经阁时，给他们上课的莫长老已经到了，她正和一名弟子说着话，瞧见了渠也，伸手招他过来：“身体怎么样了？”
莫长老的语气慈祥怜爱，然而偏偏又是一副童颜，渠也点头：“已无大碍，多谢师叔挂念。”
“你们这些弟子可是咱们玄英宗的将来，小也儿，你师尊他才是最疼你的，以后可要懂事些。”
“嗯，弟子明白。”
渠也道完谢，找了空座坐下，他翻了几页书，拿起毛笔蘸了墨写了几个字，系统安静看他写完，不由地夸赞：“好字。”
“我刚看了眼摆着的书，”渠也手下动作不停，“好像是《道德经》和其他四子真经？”
“修道者，所求不一，常读经书秉持本心，方能避免误入魔障。”
“那，具体的法术、符箓和剑道？”
“理应是由尊师教导。”
渠也点点头，他抬头瞧见子笙进了经阁，见了自己一脸喜色，向莫长老问好后，走到他身边坐下。
“师姐晨安。”
“师弟今天的气色好像不太好，”子笙仔细看了几下，微微蹙眉，“是身体不舒服吗？前日我就该禀明师尊，让你再休息几日。”
“没有不舒服，这几日泡着药浴，灵脉已经不再疼了。”
听他亲口说，子笙终于放下了心：“那就好。”
一天两堂课，早晨是例行的经书课，午后是师尊授课。
常山道君一向信奉质大于量，所收的弟子不过十几名，其中最疼的就属渠也以及新收的弟子贺轻询。
渠也身上余毒还在，不宜动用灵力，常山道君点了贺轻询，渠也借着喝茶的动作打了个哈欠，看到陆迢跃跃欲试举起手时，凤眼亮了亮。
他放下茶杯，坐直身体：“有时真替常山道君感到心累啊。”
系统虚心问：“为何？”
“你瞧，一个陆迢，一个贺轻询，哪个是安分的，”台上两人持剑对立，贺轻询拔剑攻向陆迢，陆迢侧身躲避剑招，两人是见招拆招，不过任谁来看，都能察觉其中压抑的狠劲儿，渠也略微摇头，“那天明石阁小童故意引我去见贺轻询，常山道君这个做师尊的一番操作，为的便是我这个骄纵的弟子能和小师弟融洽相处。可惜了，如今被嫉妒蒙蔽的人不是我，是陆迢。”
贺轻询脚下一点，手里的剑紧紧缠着陆迢，系统盯着看了会儿，沉声道：“贺轻询此人不宜过多结交，封郢若是狼崽子，那他便是条缠人的蛇。”
渠也懒懒“嗯”了下。
眼看着贺轻询神色狠厉，杀机渐露，常山道君叫了停，他深色欣慰点头：“不错，迢儿修习剑道，轻询能与你师兄打得有来有回，不错不错。”
陆迢原本得意的脸一僵，瞬间阴沉下去。
贺轻询腼腆一笑，持剑行礼：“弟子谢师尊夸奖。”
常山道君摆手让两人坐回去，深邃精炼的眼扫过在座的弟子们：“今日还有一事同你们说。”
“师尊请说。”
“昨日鹭华书院来信，落霞山小秘境已经关闭，想着不如借此机会举办赛事，一是你们这些小辈们交流下彼此历练心得，二是，鹭华书院也有意在各宗门里挑选优秀之人，入书院读书。”
“鹭华书院？！”
“鹭华书院竟然再次招生了！”
“敢问师尊，不曾进入小秘境的弟子，该如何参加呢？”
“这嘛，”常山道君示意众人稍安勿躁，“宗门里会出一个章程，为师也想都带着你们同去。”
“弟子会努力，不让师尊失望。”
“此次赛事，名为长天一色。”
“这个鹭华书院是什么来头？”回竹园的路上，渠也回想起众人惊喜狂热的神情，略有不解，“怎么从未听说过？”
渠也穿进来时，继承了大部分原身的记忆，以至于今日上经书课、符箓课时只是稍稍手生，没有露出马脚，但‘渠也’的记忆里，对鹭华书院只有寥寥一星点的印象。
系统想了下，温声道：“羊群中的领头羊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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