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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大嫂


幸好我会念咒,“你给你娘一共买了……”这几句咒语可千万不能忘了,傻子江寒只认它。会念咒语的梁剑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才是安全的。

        梁剑心中暗暗庆幸刚才咒语念得好,刚松下一口气,就被一双臂膀紧紧搂得喘不过气。她赶忙提醒:“别太激动,这是敌国皇宫,你这样没头没脑地闯入,是来找死吗?”

        没头没脑?找死?我吗?她又开始贬损我了。又听到熟悉的腔调,又找回熟悉的感觉,江寒心中更加欣喜,但头脑也渐渐冷静下来,意识到身处敌国皇宫,此刻不是诉说心声的时候,尽快带梁剑逃离才是紧要。

        松开怀中的梁剑,牢牢攥紧她的手,江寒说:“我不是找死,我是找你,跟我走,回家。”拽着梁剑便往宫墙方向走。

        梁剑却甩开江寒的手,定住脚步:“大仇未报,我不走。”

        江寒知道梁剑固执,劝服她恐怕很难,在敌国皇宫,危机四伏,没时间长篇大论地劝说,江寒有简单粗暴的办法。变戏法似的,从袖口取出绳索,以迅雷之势,拧成绳扣,就往梁剑身上绑去。

        梁剑一个矮身跳跃,身手敏捷地躲开了,压低声音,语气凶狠地骂:“又来这一套,江寒,卑鄙龌龊、强抢捆人的臭毛病还没改吗?”

        “捆你是为你好。”这是江寒的心里话,望着梁剑爽利的动作,他怔住片刻,大睁着眼睛问:“你的武功恢复了?”

        “恢复了七成,但你想强行带我走却也不容易,咱们别动手了,当心响声招来御林军。”梁剑低声说道。

        不宜动手,那便只剩下劝说这一招了,但梁剑固执,劝说有用吗?江寒心中没底,但总要一试,他说:“你的仇我帮你报,我保证,苏逸绝活不到明年春天,你先随我回去,儿子安平在盼你归,禁军大营的将士们在等你回。”

        儿子!禁军大营!魂牵梦萦啊!但梁剑怎么能归去?该离开的是江寒。梁剑必须劝江寒尽快回,但江寒固执,劝说有用吗?一句两句恐怕说不服,她说:“你跟我来。”前面带路,躲开路过的宫女、值守的太监,偷偷溜进琴室。苏逸称病去了,琴室已经寂静冷清多日。

        插好门栓,点上蜡烛,梁剑劝:“我在这里潜伏多日,纵然苏逸狡猾,狡兔三窟,我却把他的生活起居、侍卫部署摸查得十之七八,眼看大功告成,岂能就此离开、功亏一篑。”

        江寒并不关心刺杀的成败几率,他问:“你活着离开的可能又有十之几分?”

        梁剑被问住了。

        江寒悲悯地苦笑,继续劝:“跟我回去吧。安平正在蹒跚学步,走得摇摇晃晃,他需要你牵着他的手,陪伴他一起走。他在咿呀学语,在问‘娘亲呢’,他在求‘娘,抱抱’,隔着千里,在问你,在求你,你听到了没有?回去吧,去亲亲他,去抱抱他。”江寒的声音越来越压抑低沉。

        我听到了,午夜梦回,梦到多少次,稚嫩的喊声让梁剑泪水沾湿枕头,彻夜难眠。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她用衣袖偷偷擦掉不小心滑落的泪水,深吸气,把余下的泪水忍回去,眼中又现出坚毅和冷静的神情,坚定地说:“我有我的使命,为了蜀国每个孩子都有父母陪在身边,都有幸福的童年,都有远离战火的人生,我不走。”盯着江寒的眼眸问:“你说过视安平如己出,护他成长,这些话还作不作数?”

        “我对你的承诺都作数,永远作数。”江寒庄重地承诺,忍着心痛望到越来越清晰的结局:儿子安平不能召回梁剑,禁军大营不能召回梁剑。

        还有什么理由可以劝梁剑回头?江寒怀抱一线希望,问:“那我呢?你可曾想过我。我想和你过一生,没有你在的日子,只剩下痛。”

        梁剑的眼眸转了转,心思也转了转:是时候让江寒彻底死心,回到安宁身边,安宁会为他疗伤止痛。为了这个目的,梁剑搜肠刮肚地拼凑出一堆话语:“你痛不痛我不知道,但我清清楚楚地知道,我很幸福。为了给你寻一个好大嫂,我一路寻觅,却未料姻缘天注定,得来全不费工夫,风姿卓越、玉树临风、魁梧挺拔、琼枝玉树、千娇百媚、忠贞无二,就是你大嫂。”

        “我大嫂是男人还是女人?听了你的形容,我想象不出这是个什么东西。”江寒并不信,蹙起眉头问。

        不是东西,不是男人,不是女人,是太监。但这样的答案不宜说出口,会震碎江寒的三观。梁剑展开想象,继续无中生有地夸耀:“你的大嫂时而帅酷霸气,时而软萌可爱,在卧房是威猛霸气的男人,出了卧房是温柔娇媚的女人,处处都很配合我。”

        江寒变了脸色,眼中有凶光:“你骗我,身负刺杀重任,生死未卜,九死一生,还有闲心谈情说爱?”

        “正因为生死未卜、九死一生,才更要抓紧时间,恩恩爱爱每一瞬,花前月下不容辜负。”梁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知羞耻,但脸皮厚也是一项技能,为了让江寒死心离开,脸皮必须厚实些,越厚越好。

        “这个怪物在哪儿?我杀了他,剥了他的皮,看一看到底是何妖孽作祟。”江寒的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腰间的宝剑。

        “你还当我是你的兄弟吗?大嫂你也敢杀?你恨我至此,一定要我孤独终老,悲惨冷寂地过一生,才罢休?”梁剑语气悲愤地问。

        这?我希望你幸福,宁可自己孤独终老。我怕你受一点点伤,宁可自己伤痕累累。江寒强忍心疼,咬咬牙,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不甘地问:“你和他在一起真的很幸福?”

        “真的很幸福。”梁剑肯定地说,纵是有一分幸福,便要在她嘴里夸成十分:“他一路护送我到西京,乞讨来的白馍,他分给我大半,自己只吃几口,便笑着说饱了。路上遇到劫匪,他挺身而出,为我挡住箭矢,挡住拳脚,被伤得奄奄一息,而我却毫发无损。一点一滴的往事、每朝每夕的恩爱告诉我,他就是那个对的人。”

        虽然有点夸张,但有事实依据,梁傲天和街头殴打小偷的正义人士被描述成劫匪,鼻青脸肿被夸张成奄奄一息,梁剑又一次佩服自己:我很有想象力、创造力,有成为优秀小说家的潜能。

        “真有这个人吗?我想见见我大嫂。”江寒依旧不相信,不死心,企望梁剑所说全是哄骗他断绝情思的谎言。

        “这个……”梁剑很为难,皱皱眉,想出一个借口:“你大嫂害羞,深居简出,从不见生人。”

        江寒越发肯定梁剑所说全是哄骗,坚持说:“没有见到大嫂,我绝不离开,我陪你,陪你留在魏国皇宫,陪你杀掉苏逸,然后一同回蜀国。”

        真是固执,劝了那么久都没用,那么多绞尽脑汁想出的形容词都白说了,我是拿他没办法了!梁剑气恼地瞪了江寒一眼。

        “夫君,是谁想见我?如果是自家兄弟,不是外人,我这个大嫂还是愿意见上一面的。”苏逸在门外喊道。宫中出了刺客,他怎么能放心梁剑一个人独处,便一路跟随,躲藏在暗处,梁剑对他的夸耀和形容,让他咬着牙才忍住,没有笑出声来。

        江寒瞪着冒火的眼睛去开门。门打开了,映入眼中的是身穿太监袍服的常青。江寒顿觉被戏耍:这是个什么东西?挥起拳头就照着眼中常青的脸颊砸去。

        但梁剑早做了防备,一个箭步冲过去,攥住江寒的拳头,挡在好徒儿身前,问:“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大哥吗,当着我的面,敢揍大嫂?”

        “大嫂?他?他是谁我还不知道吗?”江寒讥讽地笑。

        “你是真的不知道。”梁剑推开江寒的拳头,抬腿把江寒往远处踹了踹,说道:“他就是你大嫂,我和他拜过天地,入过洞房,是我父亲主婚,父亲对我们的婚事很满意,张罗了一场奢华铺张的婚礼,亲朋好友、左邻右舍都见证了我和他的幸福时刻。”

        “你到底有多少真话?这就是你所说的在卧房中威猛霸气的男人?”江寒越发不信,脸上是冷笑:“我证明给你看,他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说罢,绕过梁剑的阻挡,伸手就去扯苏逸的裤子。

        梁剑赶忙攥住江寒的手腕,往远处推。但江寒固执,绝不收手。两人手腕上角力,各不相让,成胶着状态。没过一会儿,梁剑感觉有些吃力,像是要输,没关系,她还有武器,她还可以骂江寒:“混蛋,龌龊,你还是不是人,在你大哥面前,敢扒大嫂裤子?你还是不是我兄弟?”

        江寒依旧固执,一分薄面都不给。梁剑转而威胁道:“好,江寒,你等着,我杀完苏逸,便去杀你,敢侮辱大嫂的兄弟,不要也罢。”

        做你的兄弟真难啊!看到梁剑真的发怒了,怒发冲冠,江寒犹犹豫豫地收手,强压住怒气,但眼中的愤怒和不甘都是明晃晃的:“梁剑,你是被他骗了,他是苏逸假扮的,真的常青我亲眼见过,太监无疑。”

        江寒在质疑“威猛霸气的男人”这个说辞,难怪会这么执着,梁剑心中怒气渐消,挂上笑脸,面露尴尬地解释:“他是真常青,我刚才的描述确实有些夸张,他在卧房很乖,不威猛霸气,但这并不影响我和他的感情。我真的很喜欢他,和他在一起真的很开心。”

        为了增加说服力,梁剑伸出胳膊挽住好徒儿的手臂,身子倚靠在徒儿身上,头搭在徒儿肩膀,小鸟依人模样,用行动构成一幅甜美恩爱的画面。

        江寒心如刀搅,攥紧拳头,忍住疼痛,望着这幅甜美恩爱的画面。梁剑在笑,笑得真甜,是真心的幸福,而被她挽住手臂的人是谁?是常青还是苏逸假扮的常青?江寒把目光投过去,盯在那张脸上。那张脸也在笑,那双眼眸中全是宠溺,宠溺地与梁剑对视,身子偏过去,低头吻了一下梁剑的额头,又抬起脸,把目光望向江寒,眼神中是不容侵犯的威仪。纵是一身太监长袍,却掩盖不住雍容高贵的仪态,从内而外透出的阳刚果敢气质。

        他是谁,江寒已经一清二楚。

        苏逸假扮的常青微微一笑,说道:“江寒,梁剑由我照顾,不会有闪失,你尽可以放心。苏逸已经病入膏肓,所剩时日无多。无需刺杀,我陪梁剑见证苏逸病逝,便会随她离开,天涯海角都陪她。我对梁剑是真心的,为了她我可以舍弃一切。我相信,你,作为最好的兄弟,为了她的幸福,你也会做出牺牲和退让。倘若你的执着只会增添她的烦恼,就别在执着了。”

        苏逸是什么意思,江寒听得很明白,苏逸在告知:梁剑是安全的,苏逸这个皇帝不做了,以常青的身份陪在梁剑身旁。最后是为了梁剑的幸福,劝我放手。

        我能放手吗?江寒把目光投向梁剑,梁剑还依偎在苏逸身旁,脸上是甜蜜的笑。江寒再一次不甘心地问:“你真的爱他吗?他真的是能给你幸福的那个人吗?”

        梁剑肯定地点点头,再一次重申:“对,就是他。”

        “好,好,我……”江寒颓然地站立,仿佛呼吸都凝滞了,声音也低到尘埃中,听不清在说什么。

        “把匕首借我一用,倘若苏逸强撑着,总也不死,我便帮帮他。”梁剑松开好徒儿的手臂,冲着江寒走过去。

        江寒依然呆呆地站着,皱着眉,一动不动,失魂落魄的样子。

        唉,我自己动手拿。梁剑伸手从江寒怀中取出匕首,揣入自己的袖口。却不想江寒猛然张开双臂抱住了她,怎样也挣脱不开。

        苏逸快步走过去,掰开江寒的手,把江寒推搡出琴房,落下门栓,在门里劝:“趁着夜色赶快逃吧,别让你大哥大嫂担心。”

        许久之后,听到门外江寒告别的声音:“梁剑,保重,倘若有委屈,就去找我。”

        戏终于演完了,梁剑揉了揉脸,刚才强撑着笑给江寒看,笑了那么久,脸都笑酸了。缓了缓神,从衣袖中取出匕首,亮出刀刃,说道:“不错,是个趁手的武器。不知苏逸还能活多久,我有些不忍亲自动手杀他了。”

        无需你动手,我会尽快死,我自己死。苏逸暗暗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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