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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国仇家恨


安宁跑出山林,跨上马,往京城赶去。进了城,望着衣裙上星星点点洒溅的鲜血,她不敢直接回皇宫,便来到安王府,换上一身干净衣裳,躲在寝室内,一遍一遍地洗脸,脸被搓得泛起血丝,她却忍着疼痛,还在用力地搓洗着。

        脸好脏啊,被刺客邪恶的眼睛盯过,被刺客污秽的手碰过,还能洗干净吗?梁剑的血也溅到脸上,血淋淋,炙热滚烫,烫得安宁不住心疼、不住流泪。血迹还能洗干净吗?安宁狠狠地搓着自己的脸。

        曹丽华在一旁安慰:“别慌,不会查到我们。顶罪的人早已买通,他们会死死咬定是青山寨余党,为给寨主报仇,才对梁剑的妹妹下手。”

        “刺客,刺客都死了,尸首还在山上。”安宁想起还要面对江寒的诘问,心更慌了:该怎么搪塞江寒,刺杀的经过并没有按照预期上演,如何把这件事完美地遮掩过去?

        曹丽华也被惊吓住:“刺客都死了?怎么可能?”但安宁的神情让曹丽华不得不信,毕竟大风大浪见得多,曹丽华很快稳住情绪,说道:“我即刻派人去清理现场。”说完,她转身匆忙离开。

        安宁又换了一盆清水,继续洗脸。很快门被推开,江寒闯进来,刻意维持住冷静的语调,问:“梁剑呢?”

        “不知道。”安宁低着头,用手帕覆盖在脸上。

        江寒扯过手帕,攥在手里,用另一只手托起安宁红肿的脸,盯着安宁红肿的眼睛,问:“不知道?有侍卫禀报说你去元帅府找梁元帅,随后你们两个就都不见了,她在哪?只有你知道。说!”

        安宁当然知道:梁剑在山谷,遍身是血,奄奄一息,有母亲派人清理现场后,她就必死无疑。这是现实,是真相,安宁很想说出口:现在去救梁剑,也许还来得及。但她看到江寒泛着血丝的眼睛,眼神中的愤怒、焦虑与慌张都是明晃晃的,这明晃晃的眼神在向安宁证明:江寒爱的是谁。

        安宁心中更是酸楚和不甘:你是我的,是我的。她伸出手臂环绕江寒的腰身,紧紧搂着,紧紧咬住嘴唇,生怕一松懈,会压抑不住心中的话: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不能失去你。

        江寒一把推开她,双手攥住安宁的肩膀,用力地摇晃,声音沙哑:“告诉我,她在哪?”

        安宁把嘴唇咬得更紧。

        江寒见问不出结果,便松开安宁,四下翻找,很快就找到还未来得及处理的带血的衣裙,沾满泥土的鞋和一坛酒。江寒打开酒坛,嗅了嗅,是白云道人的酒。而鞋上的泥土、衣裙上的血迹和沾染的青草汁液在告诉江寒:安宁曾去过山野中,梁剑受伤了,也许会更糟。

        “她在哪?”江寒盯着衣裙上醒目的鲜红,声音越发沙哑,脸色越发慌恐和不安。

        安宁眼见瞒不过去,颤抖地解释:“我和梁剑在山中游玩,遇到劫匪,我太害怕,记不清路。”安宁的眼中也是慌恐。

        江寒扭头就跑,即刻率禁军搜山。

        有风吹来,吹来的不是花香,而是淡淡的血腥气息。

        江寒迎着风向,往山谷里走,一片生机盎然的绿色中,横七竖八地卧着三十多个身着绿袍的尸体,而梁剑一身浸满鲜血的白裙,更是醒目。

        江寒飞奔过去,小心翼翼地往伤口涂止血药膏。有侍卫抬来担架,江寒轻轻抱起梁剑,放到担架上,心神不宁地护送昏迷不醒的梁剑回到皇宫。

        敏捷、训练有素的身手护住了梁剑的性命,所有的伤都避开要害,但失血过多,梁剑还是昏睡三天才醒。一睁眼,就看到自己浑身上下被白色绷带捆得严严实实,身边还有一个可怜兮兮的江寒。江寒满眼通红,憔悴不堪,却带着笑意,因为梁剑醒了。

        梁剑问:“这是谁干的?”

        江寒道:“正在查,很快就会有线索。”

        “我是问谁把我捆成这样?也太不尽心了。”梁剑望着满身杂乱无章、胡乱包裹的绷带抱怨道。

        “怎么不尽心?我很尽心地帮你包扎,用了最好的药。”江寒道。

        “是你?为什么是你?”梁剑脸色大变:“宫女那么多,为什么不让她们给我包扎?江寒,你打的什么主意?”想到身上的肌肤又一次被江寒碰触过,梁剑恼羞成怒,很想挥拳揍他,但胳膊、腿都被厚厚的绷带缠住,行动不便,只得咬牙愤恨地瞪着江寒。

        江寒却对梁剑的愤恨视而不见,脸上微微笑着,说道:“我还需要打你的什么主意?你是我的贵妃,既有册封诏书,又有肌肤之亲,你是货真价实的贵妃……”

        “别再提贵妃这个词,我告诉你,我不是,再敢提,我一定把你的嘴扇肿,滚,滚出去。”为什么每每听到江寒的话,便会气愤满胸?但此刻梁剑浑身乏力,没有精力继续生气,更没有力气捶江寒一顿。她只期望江寒赶快从眼前消失。但江寒并不畏惧恐吓,并不滚,还在忠于职守地挡在梁剑眼前,执着地称呼梁剑:“梁贵妃,为什么要横眉冷对?你该存着感恩之心。我,身为你的男人,时刻牢记肩负救助你的义务。你不知道,我看着你满身是伤,心口便疼得厉害……”

        江寒故意捂住胸口,深蹙眉头,表情十分痛苦:“你是外伤,我却受了内伤,很严重的内伤,伤到心上了。我是忍着心悸和心痛,尽心尽意,双手颤抖着给你包扎,生怕碰疼你。梁贵妃,你不感动吗?不想好好报答我吗?”

        好恶心的话,好恶心的人!梁剑躲不开,只得闭上眼睛,把江寒关在视线之外,渐渐又陷入昏睡中。

        几天之后就有了刺客的消息,草地上三十七具尸首是铁证,他们是谁,雇主是谁,很容易调查清楚。只是江寒不知该怎么开口对梁剑讲。他清楚地记得梁剑说:“安严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安严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是梁剑认作母亲和妹妹的两个人联手雇凶杀她,梁剑拼命护在身后,为之遍洒鲜血的就是刺客的雇主。

        对梁剑来说,不仅是身体受了伤,恐怕心也会伤透。

        但这是真相,江寒不得不说。无论梁剑准备如何应对,他都会站在梁剑身旁,支持她。

        梁剑当然记得那天安宁表情十分不自然,脚下却目标明确地领她向包围圈走,但梁剑还是要为曹丽华和安宁做掩护:“我平生匡扶正义,除奸臣、灭恶霸,自然会被仇人记恨,那些刺客是冲我而来,与皇后无关。你不要混乱猜测,也无需调查什么,更不要有什么心结。”

        “我不是猜测,事实已经清楚,从刺客家中搜出的银票、与刺客接头人员都能证明,在山中,士兵还抓住几个鬼鬼祟祟的黑衣人,他们正是曹丽华的暗卫。如果这些还说服不了你,我可以列出更多的证据。”江寒固执地解释,一定要让梁剑认清真相,认清她全心全意袒护的是怎样的人。

        梁剑无言以对,沉默很久才幽幽说道:“我曾经以为我是个男人,与安宁成婚那晚,我在心中暗暗立誓,这一辈子都要对安宁好,都要照顾好她、保护好她。那些誓言一直有效,直到我死。安宁更是安严牺牲生命护下来的妹妹,是安严最珍爱的人,为了安严,我也要护好他的母亲和妹妹。这件事虽然伤人心,但是我有错在先,我知道安宁的底线是什么,不能碰。是我的错,我只怪我自己。”梁剑陷入深深的内疚自责之中,心中有说不出的委屈和懊悔,泪水湿润眼眶。

        “是我的错……”为了安抚梁剑内疚自责的情绪,江寒就要张口告诉她那天是他江寒往酒杯中撒了药粉,是他江寒为爱痴狂,不顾道义。但他踌躇了一番,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是我从白云道人那里寻来烈酒,是我没有照顾好同样醉酒的你。”梁剑只恨她自己,但追根求源,终于有了明确的愤恨目标:“不是我的错,是苏逸,是他发动战争,害死安严。如果安严还活着,我怎么会酗酒?如果安严还活着,有母后疼爱我,有安宁做我最好的姐妹,我、安严、母后、安宁,还有我的宝贝孩儿,我们是多么幸福的一家。是苏逸把一切都毁了。国仇家恨,不共戴天!”梁剑咬牙切齿地说,纵然身体虚弱,但拳头握得紧紧的。

        江寒闭严嘴巴,提心吊胆地想:苏逸已经上了梁剑的死亡名单,我绝不能上,所以绝不能说出真相。就让苏逸去承载所有的恨吧,他是最好的人选。

        梁剑伤好后,表情冷漠、满心仇恨地回到禁军大营。

        军营中又补充很多新兵,一个个年轻的面孔,朝气蓬勃、未经世事,对未来充满希望。

        梁剑却在想象他们上战场的模样,会不会惊慌、会不会害怕、会不会舍不得心爱的姑娘,放不下渐渐年迈的双亲。

        无论出于什么理由,战争都是残酷的,都会有无辜生命葬送。我要率领他们上战场吗?梁剑心中纠结又不舍。

        是苏逸派兵侵占蜀国疆土,是苏逸害安严乱箭穿身惨死,这样的血海深仇难道不报了?此仇不报枉为人!更何况,即使忍气吞声,也未必有活路,苏逸的目标绝不仅是几个郡县,而是整个蜀国,是天下。

        战争不可避免,伤亡不计其数。

        但是梁剑却不忍蜀国大好儿郎葬送性命。刚刚经历过的刺杀给了她启发:擒贼先擒王,如果苏逸死了,魏国必乱。苏逸的二哥,只会吟诗颂词,对政务、军务一窍不通,苏逸的弟弟,都还是幼童。无论他们三个谁继位,都不会有勇气派兵侵入蜀国,都不会有胆量敢与江寒的大军对阵。

        苏逸死了,可保蜀国十年内安然无虞,如果运气好,还可以趁魏国新君懦弱,内乱四起之时,以最小的代价,收复幽州十六郡,甚至一统天下,彻底结束征战。

        可是派谁去刺杀魏国皇帝才好?职业刺客的水准实在难以恭维,而武功高强、有勇有谋、不畏生死的勇士到哪里去找?梁剑把能想到的人选详细筛查一番,发现只有她自己最符合要求。况且为安严报仇,由她亲手去做最合适。

        梁剑把军营的事务安排好、交代好,各种军务报表整理清楚,便背起行囊,悄悄潜入安王府最后再看一眼孩子。

        自从江寒下圣旨册封贵妃,梁剑再也没有光明正大地来安王府看望孩儿,只要她现身,就会看到匆忙关闭的大门,就会被门口的侍卫刀剑相向。她只能身穿夜行衣,躲开侍卫,越墙而入,偷偷地望、痴痴地望。

        此去魏国,是去刺杀敌国皇帝,任务凶险异常,不知还有没有命活着回来,还能不能再次见到她的宝贝孩儿。这是不是最后一次再见自己的孩子?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为了蜀国的太平天下,牺牲她一个人是值得的。这也是她这个蜀国元帅能给国家做的最大贡献。

        她走之后,江寒会回到安宁身边,曹丽华会照顾好宝贝孩儿。不必担心什么,只是不知为何,眼中泪水肆意地涌着,梁剑泪眼婆娑地藏身在高树上,低头往下俯视。

        “安平,你叫安平,平平安安的平。”

        “安平,安平,你看,这是什么?这是牡丹,牡丹花多漂亮啊。”后花园中,曹丽华怀抱小婴儿,耐心细致地教婴儿学说话。被叫做安平的婴儿咿咿呀呀地说着,一边说,一边笑。

        突然,一滴泪水从空中掉到婴儿脸上。曹丽华赶忙抬头,望了望天上的几朵白云,诧异地自言自语:“是下雨了?大晴天,怎么会掉雨点?”她抱着孩子进屋,关上房门。

        梁剑抹了一把泪水,飞檐走壁跳出安王府,跨上马,出京城,往魏国方向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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