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王二老爷
一场毫无征兆的倾盆大雨，瞬间浇凉空中弥漫的燥热，心头却反而更加燥热。
姑娘们还是穿得很少，搂在怀里简直是搂着温热的胴体，带着淡淡胭脂的香味。肌肤相亲，恰到好处的粘稠，只能说这场雨来得应时应景。
采云楼人满为患，大厅里挤满等候的嫖客，姑娘们根本忙不过来。
王贵手下的随从也来了，硬是走后门要来几个姑娘。王贵自己没来，想必是去了会馆，深得王氏兄弟的赏识，这点特权自然不在话下。
嫖客们虽然一个个都急不可耐，却没人敢闹事，不敢砸王家的场子。嘈杂声中，龟公的鸡公嗓子最为响亮。
大雨过后又是艳阳高照，火炉般的日子回来了，把人蒸个半熟，连平日里最有精气神的龟公也是无精打采，一嗓子喊不响半个大厅。
李无中迟迟不见动静，大热天又没哪里好逛，只能偶尔去夜市吃吃宵夜，我很快便觉得无聊透顶，待不住了。
“明天随我去趟大佛寺。”李无中说道。
“太热了。”我说道，“远么？”
“有些路程。”李无中说道。
大佛寺建在城外十里的小山上，虽然一大早出门，还是被晒得不行。到了门口，看门的和尚拦住我们不让进。
“二位施主，实在不好意思，今日本寺不接待来客。”看门和尚说道。
“寺门开着，为何不让进？”李无中问道。
“不瞒二位，今日是王家二位老爷进香的日子，只接待王家的人。”看门和尚说道。
“那他们来了么？”李无中说道。
“还没，还有大概半个时辰便来。”看门和尚说道。
“我们只需一会，很快出来。”李无中说道。
“二位还是请回吧，这是本寺的规定，不要为难我们。”看门和尚说道。
牺牲了懒觉时间，顶着烈日来到这里，原来是另有他意，只是这两个木讷的和尚执意不让进，我们也没办法，只好折返。
折返的路上，碰上王家大队人马上山，浩浩荡荡，气势非凡。
李无中的马突然长嘶一声，站立起来，把李无中摔落在地。
马车里探出一颗脑袋，相貌堂堂气宇轩昂，是个难得一见的俊美男子，朝我们看了两眼便缩回车里。
“什么人？干什么的？”王贵喊道。
“我的马受惊了，吓到各位，不好意思。”李无中爬起来说道。
“还不快滚。”王贵斥道。
回到城中，街道三三两两的路人，完全无法和夜市人潮涌动相比。李无中让我先回采云楼，自己转身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被晒得不行，懒得管他去干嘛，趴在马上径直回采云楼，喝酒纳凉恢复些元气。
采云楼的嫖客比起下雨天来少了许多，姑娘们得以闲下来聊聊八卦。天气太热，很多人都没兴致出门喝花酒，不如窝在家里舒适。
什么都聊，从天南地北到小院深闺，有人愿意听便有人愿意说。聊到王长兴，姑娘们都尤其感兴趣，泛起花痴来。
“你们怎么肯定我看到的是王二老爷，不是王大老爷？”我说道。
“俊美如潘安的必然是王二老爷啊。”姑娘们说道。
“这么说王大老爷长得不行？”我说道。
“我们可没说。”姑娘们笑道，“王大老爷以前其实也是个万人迷，只不过后来脸上多了条刀疤，便不及二老爷了。”
“哦，谁敢在王大老爷脸上动刀子？”我说道。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王家还没现在这么腾达。”姑娘们说道。
原来王家的产业来自白手起家以命相搏，一步一步蚕食吞并，才有了今日一方独贵的局面。
“随我去王家。”李无中半夜叫醒我，递给我一把匕首，说道：“把这个收好，刃上淬有烈焰芙蓉，见血化尸，小心些。”
我迷迷糊糊起床，发觉他今晚话特别多，说个没完，很是唠叨。
“王家高手如云，我们分手行动，王长兴的人头需得你来拿。记住，得手便走人，不要恋战。”李无中接着说道。
我收拾妥当，不耐烦地打断他，说道：“好了，我们走。”
三更时分，城里一片寂静，王家大院也只剩下寥寥无几的灯笼亮着。
李无中抓来一个落单的巡夜下人，扒下衣服给我换上，自己飞身跃上屋顶。
一片瓦片跌落下来，“啪”的一声摔成碎块，在寂静的黑夜里，犹如一声闷雷，吵醒很多人。
“什么人？”一群人将李无中围个水泄不通。
李无中话不多说，越过众人朝院子深处飞去，顺手扯下一盏灯笼，甩手点燃刚才踩过的宅子。
“有人闹事，快去禀告二老爷。”有人喊道。
听到这句话我格外开心，真是不费吹灰之力，连忙趁乱跟住飞奔而去的那个下人，李无中则是很配合地将其他人引向别处。
一切如计划，进展顺利。
“老爷老爷，快醒醒，有个黑衣人闯了进来。”下人急切地敲门喊道。
腾给我的时间不多，很快便有其他人跑到这边来，我必须赶紧下手赶紧跑人。
“不好了，老爷，外面来了很多黑衣人。”我冲上前，假装被台阶绊倒，撞开门滚了进去。
一声女人的尖叫。
“放肆。”低沉的嗓音，很有磁性。
“老爷。”我借着门外灯笼微弱的光往床边摸去，说道：“我是来报信的。”
“给我滚出去。”男人说道。
快到床边，我纵身扑过去，胸口刚好撞上大腿，被狠狠地踹了回来。好在手快划了他一匕首，熟悉的藕池味开始在房间里弥漫。
“你…”，男人最后的声音，很快便只剩下女人在尖叫，十分刺耳。
我爬起来冲上前去，男人已经化去大半，便顺手给了女人一刀，才跳窗出去。女人那一刀其实没必要，我也没打算给，她根本看不清楚我的样貌，但她的尖叫让我忍不住。
“站住。”一声呵斥，一道掌风呼啸着朝我拍来。
我原本想要跃身跳墙走人，身后突然冒出个人来，出手迅猛，根本反应不过来，后背硬生生挨上这道掌力。
掌风虽然刚劲凌厉，有仙人盾阻挡，我并没有受伤，反而是借着掌力轻松越过高墙，蹿进夜幕之中，溜之夭夭。
单论轻功，我应该算得上是个高手了，那人没追多远便被我甩开。
兜了几圈确定没人跟随，我才放心回采云楼，李无中此刻还没回来，不知道他那边状况如何。
虽然杀过很多人，我还是惊魂未定手抖不已，毕竟这是我第一次自己出手，没人操控我，也没人逼我。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已经被李无中同化，正式成为了杀手，在此生即将结束的时候。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恰好碰到李无中在喝茶，淡定从容，如同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们傍晚离开这里。”李无中说道。
“去哪里？”我问道。
“不知道。”李无中说道。
离开采云楼，穿街过巷，我们并没有离开邕州，只不过搬到城墙脚下的一家破旧冷清的青楼。
“两间上房。”李无中说道。
青楼里的姑娘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不是太老就是太难看，实在是难以下手。
“还是住客栈吧。”我说道。
李无中看了看我，回头对老鸨说道：“一个姑娘，要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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