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青溪鬼刃
不见了，便是死了，死得尸骨无存。
少年的脸色逐渐被怒火占据。
“啊…”，一声大吼，数道寒光射向李无中，极速而无声。
李无中闪身躲开，无数无形算子逆着寒光射向少年。
寒光打在半人高的石块上，石块应声裂开，缺口如同被切开的豆腐，平整光滑。
“青溪鬼刃兄。”李无中说道。
鬼刃沉默不语，挡开无形算子，又是数道寒光射出，身影跟在寒光后头，手中拿着一柄尺来长的袖剑。
以前听人说铸剑的工匠会找些坚硬的石块试剑，能把石块劈开便是好剑。缺口越是平整，表示剑铸得越好。
鬼刃手中的剑想必也是把好剑，不过能把石块切得这么平整，更多靠得是深厚的内力。
下人们见到鬼刃掏出袖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谁都不想被误伤。实际上已经有人被误伤，被射向鬼刃的无形算子打中，只不过下人们没见识过，并不知道怎么回事。
“今天谁当值看哨？干什么吃的！”衰人大声嚷道。
“是老张和小李。”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诺诺说道。
“给我拉下来，看我剥了他们的皮。”衰人说道。
“少公子…”管家还想帮忙辩解。
“快去！”衰人吼道。
一群下人拥到塔楼座下，围个水泄不通。下人们正等着这个机会，好远离鬼刃和李无中。
塔楼下场面乱成一团，大家你一声我一声喊着，站我旁边的老张和小李吭不了声，只能呆呆地看着别处。
“给我上去把他们揪下来。”衰人过来喊道。
下人们早已跃跃欲试，只是在主子发大火的时候都不敢轻举妄动，枪打出头鸟，若是做得不如主子的意，必然会成为主子的出气包。主子刚一发话，立马有几个人争先恐后地跳上梯子往上爬。
我刚还在幸灾乐祸地看着热闹，这下轮到我着急，根本没有可藏身之处，被他们逮住剥的便是我的皮。不管这些下人功力如何，有个衰人就应该足够对付我。
我趴在木板上，透过缝隙细细看着爬上来的下人，等他们爬上来了好一脚把他们踹下去。
眼看着他们快爬到顶，几粒无形算子飞来，几个人同时坠落下去。塔下连忙腾出一块空地，让他们着地。
没有惨叫，只有落地时“噗噗”的声响。
“都干什么吃的，废物！”衰人嚷道。
衰人挽起衣袖，想要亲自上阵，不料一道寒光打在塔楼的支柱上，支柱应声而断，塔楼朝乱石堆倒去。
这下完了，我心里想道。跳出去会摔死，不跳也会摔死，不管怎样都必死无疑。耳畔风声呼呼，石块如同是自己划着弧线飞过来，要把我砸碎。
一个跃身，我人还在空中，已经听到塔楼碎成木块的声音。幸亏有李无中及时暗中相助，不然此刻必定摔成了肉泥。
“他在那里。”眼尖的下人喊道。
衰人骂了一声，张牙舞爪飞身冲我而来。
遇到这种情况，我向来都是毫不犹豫地撒腿便跑。追风小碎步是我夜以继日练习最为勤快的，也是最为有用的。
衰人功力不弱，轻功居然不怎么样，只能看着我的背影骂骂咧咧。我心中暗自窃喜，追风小碎步果真是逃命绝技。
“有种你别跑！”衰人喊道。
“有种你追上我啊。”我边跑边说道。
“给我围住他！”衰人说道。
一群人围追堵截，我能活跃的区域越来越小，还要时刻提防鬼刃悄息无声的寒光，好在下人们并不知道我的底细，只是虚张声势，并不敢真的全力扑上来。
我也算是身经数十战的半老江湖，面对一群轻功不行的人，还是能应付自如的，需要注意的是不要跑得太自得，自己撞到刀刃上。
下人们并非都会轻功，有些只是来虚张声势的，手中握着刀剑也不会使，只知道瞎晃。我瞅准一个瘦小的伙计一脚踹过去，小伙计很配合地连翻几个跟头，然后趴在地上装死。
我拾起一旁的剑，飞身闪开。
剑在手里用着并不顺，没怎么练过，不知道该怎么玩。不过有总比没有好，乱砍也是可以的，反正下人们也看不出来。
鬼刃的袖剑黏着李无中，离他的喉咙只差分毫。
李无中似乎很喜欢惊险刺激的过招，离得太远反倒觉得无趣。无形算子密密麻麻飞在空中，苍蝇一般绕来绕去，等待鬼刃的破绽。
鬼刃当然不会留下破绽，袖剑划过，便是一道寒光飞出，轻易撕裂无形算子的萦绕。善使这类短器的人，近招自然是不弱。
比起刚才，鬼刃清醒了许多，出手没有那么凶狠，寒光打在树上只是划出一条刻痕。
“嘭”，鬼刃和李无中对上掌，两人均被掌力震退。几道寒光追着李无中，李无中也甩出无形算子射向鬼刃。
寒光划开无形算子的纠缠，鬼刃握着袖剑飞身刺向李无中，长驱直入势如破竹，丝毫不给李无中喘息的机会。
李无中闪身避开寒光，一掌格住鬼刃的手腕，袖剑划向夜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凄惨的叫声从我身后传来，追着我的小伙子被寒光划过，直接被切成了两半，鲜血喷得满地都是，惨叫声成了他最后的遗言。
我看过很多血腥的场面，看到这个还是不禁打了个冷颤。
下人们纷纷停下脚步，面面相觑不敢乱动，只剩下衰人朝我飞身过来。衰人根本对我构不成威胁，跟在后面骂个不停，却又无能为力。
我懒得去管他，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李无中和鬼刃身上。即便他追上我，也不可能一刀了结我，我还有仙人盾挡着。
袖剑来不及收回，胸口暴露给李无中，李无中的掌风如约而至，鬼刃只得勉强接住，借势退到一旁。
寒光突然大盛，鬼刃身随剑转，化作万千寒光中的一道，斩向李无中。道道寒光都是锋利无比，挨上哪一道便是非死即残。寒光划过地上的青砖，在青砖上刻下无数杂乱无章的纹路，如同被狂风侵蚀过的戈壁。
李无中站在原地，一招空行掌拍出，寒光纷纷绕道，打在李无中身后的巨石上，“噗噗噗”，巨石瞬间被切成碎块，散落一地。
鬼刃在空行掌的掌风里表情痛苦不堪，脸色变成猪肝色。不过剑已行至李无中跟前，不容折返，否则五脏六腑都会被震破。
袖剑只离李无中掌心数寸，再无前行之势，任凭鬼刃拼尽全力，也是无济于事。李无中撤手将鬼刃甩到一旁，一口鲜血顿时从鬼刃口中涌出。
“无常公子能修得这般雄厚内力，着实让人意料不到。”鬼刃说道。
“鬼刃兄千刀鬼刃也是不错。”李无中淡淡说道。
“在无常公子面前献丑了。”鬼刃黯然说道。
“鬼刃兄何必这般谦虚，江湖谁人不知鬼刃兄乃当世英杰。”李无中说道。
“当世英杰，当世英杰…”鬼刃叹道，“鬼刃五岁习武，十二岁崭露头角，十七岁行走江湖，至今十余载，鲜尝败绩，自侍天赋奇才。今日得见无常公子，方知一山更有一山高，此等简单路人皆知的简单道理，我却用了近三十年的时间才懂，实在可笑。”
说完，又是一大口鲜血。
“现在知道也不为晚。”李无中说道。
山庄里四处燃起大火，夜空照得如同白昼。我们站在暗处，看着冲天的火势，把整个山庄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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