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所谓晚会，无非就是一些唱唱跳跳的歌舞。在这一点上，青云学院的迎新晚会和华国的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举行晚会的紫云殿极为宽敞，容纳下青云学院上万名学子绰绰有余。与华国的迎新晚会不同的是，青云学院除了看，还有吃。大殿中的学子们，每三人一桌，案上摆着各色水果点心，清茶淡酒。
奚舟、段容殊自然是坐在一起，另一个却是刚刚认识的辛华容。他们分到的位置不佳，被安排在了最后的角落。偏僻不说，连殿里悬挂着的琉璃宫灯都找不到这边。
台上歌舞颇有中洲特色，琴瑟鼓笙，长袖翩翩。奚舟在底下坐着，恍然觉得自己像是穿越了。
“黑灯瞎火的。”他抬头看着舞台上朦朦胧胧的人影，摇头叹了一声。
一边的辛华容小声道：“这位置是按照入学试炼的成绩分的。”
“你看江飞衔他们，就坐在第一排。”辛华容语气中带着三分羡慕，“我入学的文试都没过呢。”
奚舟顺着他的话看向第一排，果然先前那个十分装逼的江家大少爷，此时占据了视野最好的位置，正一手拿着酒杯轻酌，一边似是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上的歌舞。他旁边坐着一男一女，估计便是他们班上这次入学考试的前三名了。
这三人除了先前大出风头的江飞衔，奚舟一个也不认识。只是与江飞衔隔了一个人坐着的那个少女，身姿端庄，一支白玉花簪斜插入发，墨发下露出的侧颜清丽姣好。
奚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段容殊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眉头逐渐皱了起来。他一手肘碰了碰奚舟，低声道：“你看什么。”
奚舟眨了眨眼，把目光从那少女头上收回来，“你看那个女孩子头上的簪子，这是什么花？我还没见过。”
“……”原来是在看簪子。见自己好像误会了，段容殊也脸不红气不喘地，“不知道。”
“难道这是中洲特有的花？”奚舟喃喃地念叨，他在花城出生，在花城长大，从小到大见过了成百上千种花花草草。此时乍然见到一种从没见过的花，难免有点好奇。
段容殊抬眸看了一眼那少女头上的白玉花簪，这簪子雕琢精致，恍若天成，在暖黄的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光，十分好看。
他克制地收回目光，掩饰地喝了一口茶，道：“说不定就是人家自创的花样。”
“不会吧……”只是一支簪子，奚舟一想，是画出来的簪子花样的可能性非常大。他有些失望，“哎，我还想带点种子回家种呢。”
在他们说话期间，辛华容早就开吃了。他拿过桌案上的一个梨子，脆生生地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道：“那是玉岐花，整个中洲只有岐山有。”
“那个姑娘是林漠烟，医药世家岐山林氏的十一小姐。看来这次入学考试林漠烟考得也很不错。”
奚舟有些诧异地看向他，没想到这人看起来傻乎乎的，人脉还挺广。“你知道得还挺多的啊，才刚开学，你就认识人家了。”
辛华容得意地笑起来，“好歹我也是个少爷嘛。”
奚舟噎了一下。
台上琴声渐急，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剑舞。
坐在台下第一排的洛清秋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地看着台上几个玉剑阁的弟子舞剑。她脸上无甚表情，坐在她旁边的青年却看出她眼底几乎要满溢出来的不耐烦。他抿了一口灵酒，轻笑一声道：“怎么，今晚这表演不好看？”
洛清秋语气冷硬：“年年都是这些，有什么好看的。”
青年却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点头，点评一句：“这学妹长得不错。”
“哎，这个学弟长得也是清秀可人啊。”
洛清秋面无表情的脸上皱起了眉，“萧束玉，你可以闭嘴。”
“别这么凶嘛。”萧束玉撇撇嘴，他放下酒杯，提议道，“不如我们出去逛逛？反正你也不想看。”
话音刚落，洛清秋冷哼一声，“阁主亲自下令，今晚玉剑阁前三排的人不准偷跑。”
“……阁主就是事多。”萧束玉轻叹一声，无意间瞥见第一排有人起身，朝着外面走去。他眼里浮起一丝笑意，示意洛清秋看过去，语气中三分八卦七分不怀好意，“盛君临出去了。”
“人家是万重山的。”
“可是……”萧束玉轻笑着喝了一口酒，“他跟先前舞剑的那个小学弟出去了。”
洛清秋咬牙骂道：“无耻！”
“上次真是打轻了。”她憋闷地拿起案上的酒杯，灌了一口酒，气道：“之前他追你的时候，我就该把他阉了！”
洛清秋把酒杯重重地磕在案上，冷声道：“省得他天天来勾搭我们玉剑阁的人。”
春山院的角落灯光昏昏，台上表演变幻，除了辛华容看得认真，奚舟和段容殊两个都十分心不在焉。借着昏黄的烛光，奚舟看向身前桌案上的一串紫葡萄。刚摘下来的葡萄还沾着露珠，浓烈的的深紫色娇艳欲滴。
“这葡萄看着不错，我先吃一个。”奚舟扭头左右看看身边的段容殊和辛华容，率先伸手拧了一颗葡萄下来。牙齿轻轻一咬，饱满的葡萄就在嘴里破开，汁水四溢。
葡萄甜是很甜……就是……
奚舟的眉头慢慢皱起，不用细心感受，就能察觉到一缕灵气随着葡萄汁在嘴里四散开来。
“这葡萄……”他眼神惊讶地看向段容殊，“里面竟然含有灵气！”
段容殊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青云学院好歹是中洲有名的学院，拿出一些灵果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说着，也伸手拿了一颗葡萄塞进嘴里，被甜得眉头一皱，最后嫌弃地把手揣回袖子里。
“这是紫玉葡萄，蕴含的灵气不算浓郁，算不上是什么珍稀灵果。”土生土长的中洲人辛华容显然比奚舟有见识，一边给他们介绍，一边拿过酒壶，晃了晃，笑道，“今晚这灵酒才是好酒呢。”
“这酒名叫玉桂秋，在中洲是有名的一等灵酒。”辛华容拿过桌案上的酒杯，给他们三人一人斟了一杯酒，“我看到大家的桌案上都有这么一壶，学院今晚可是大出血了。”
“酒？”听辛华容这么一说，奚舟睁圆了眼睛，蠢蠢欲动地看向眼前的斟满的酒杯。华国未成年人禁止喝酒，去超市商店买酒，还要出示身份证。
像奚舟长这么大，也就偷偷背着大人喝过啤酒。他早就好奇白酒是什么味道了。
反正他已经成年两个月了，现在又在中洲，他能光明正大地喝酒了！。
这么想着，奚舟伸手拿起酒杯，学着电视上看到的那样子一饮而尽。
“咳咳咳……！！”一杯灵酒入喉，奚舟被辣得猛地咳嗽起来，喉咙像是火烧一般。“我去，怎么是辣的？！”
奚舟一张脸都皱起来，拿起一边的茶猛灌了一大口，总算把喉咙的辛辣浇灭，只是心口仍然有些不舒服，说不出得闷，仿佛有团火在烧。
“奚舟……你这么不能喝酒啊……”见他这副难受的样子，辛华容拿着酒杯楞在一边，中洲世家子弟都是七八岁就开始喝酒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像奚舟这么不能喝的人。
奚舟被这杯酒辣得眼泪都出来了，他眼睛蒙上一层水光，欲哭无泪地看向段容殊：“原来白酒这么难喝。”
“我以前看电视，上面那些人喝起白酒，拿着那么大一个碗一口闷。”奚舟郁闷地道，“我一直以为白酒跟雪碧差不多，没想到这么难喝，我以后都不喝酒了。”
他刚一说完，就见段容殊悠然地拿起酒杯，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点评道：“还行，有一股桂花的甜味。”
……？大家都是未成年人，为什么你这么熟练？！
奚舟一脸愤愤不平，“好家伙，你以前没少违法偷喝酒吧？”
“你是怎么避开身份证检查，在外面买到酒的？”
“买不到。”看到奚舟脸上疑惑更深，段容殊又接着道，“还不能自己酿吗？”
“是在下输了。”
“我说……”辛华容听不太懂他们之间的对话，什么违法，什么身份证，他弱弱地出声问道，“这灵酒你们不喝了吗？这可是好东西啊，价钱贵着呢。”
奚舟一脸菜色地摇头。这灵酒虽然辛辣，但灵气确实浓郁，只一杯下肚，便能感觉到一股灵气顺着经脉流向四肢百骸，身上顿时舒服不少。
但是……难喝就是难喝，灵气再浓也没有办法。
段容殊也不爱喝酒，他喝完这杯玉桂秋，尝了个味道，就把酒杯一推，不喝了。
辛华容道：“那……这壶玉桂秋就归我了？”
奚舟和段容殊齐齐点头。
大概是觉得占了他们的便宜不好意思，辛华容脸皮甚薄，此时脸上忍不住红了，好在灯光昏暗，别人看不清。他心道，连玉桂秋这样的一品灵酒都能看不上，他这两位新认识的朋友真是很独特的人呢。
辛华容看得出来，奚舟不喝是因为第一次喝酒不习惯。只是像玉桂秋这样的灵酒，对修为大有裨益，要是别人在这，哪怕是不会喝酒，为了这修为也要把这酒硬喝下去。可奚舟，就因为一个难喝，就能把这样的灵酒直接让出去。
而段容殊就更奇怪了，他分明不是不会喝酒，也不觉得这玉桂秋难喝，竟然也像奚舟一样，将上好灵酒拱手让人。
辛华容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他旁边这两个奇怪的朋友，一脸茫然。
晚会进行到一半。
一壶玉桂秋就这么见了底，灵酒的后劲十足，辛华容坐得端正，实则已经有了三分醉意。他独占灵酒，就把桌案上的灵果都让了出去，正好便宜了奚舟。
奚舟刚拿小刀，把一个梨子切开。
就见段容殊忽然站了起来，低声说了一句“我出去一下”。
“诶，你不吃梨啊？我都分好了。”奚舟叫了一声，段容殊却摇了摇头，转身朝着偏门走去。
奚舟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嘀咕，“不会是上厕所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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