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二章成交

正说着，丹赤突然一边防御着朱赤招招不留情的攻势，一边绝望地朝我喊着：“带尾巴的小娘子你倒是救救我啊！本是同族龙，你就不能出手帮帮我么？”

        ？？？相比之下你和你阿姐才更称得上是“同族”吧？

        “小娘子！你若是肯出手相救，我就告诉你这山妖的下落！”丹赤扔出了杀手锏。

        我和封羽一龙一人独自调查，多费些时日，也能堪破这地方的机密之事，但丹赤在这地方盘桓了一年，相比我和封羽定然对此地更为相熟，若有丹赤相助，的确更能成事。

        想到这，我便腾空而起，双目在顷刻间化作了冰蓝色，脖颈上和双手的腕处也生出了龙鳞，冰霜二剑横空而出，一条蓝色的冰龙便裹挟着千丝万缕的绿色藤蔓，冲进了朱赤所下的火球阵。冰龙便是剑刃所化，至韧至利，千条万条的藤蔓缠住了朱赤化出的火龙的身躯，火龙吃痛，痛苦地颤缩起了长长的尾巴。冰龙有着冰封千里般的压倒之势，咆哮着将向自己冲来的颗颗火球冻成冰块，又助丹赤的匕首脱了困。

        我本是青龙一族，若说赤龙族属风又属火，青龙族便属水又属木。水与火本就相生相克，对上了也只看谁的术法和战力更胜一步。

        只我未曾料到，朱赤是堂堂赤龙一族之长，竟连我这条散龙都如此轻易地敌不过，不过数招就败落。

        既然丹赤已然脱困，我也不好伤了朱赤，忙将冰龙收回，免得伤了和气。毕竟我只想救丹赤脱身，来说个和罢了，并不想得罪龙。

        “朱赤族长，可否听青鸾一言？”我开口道。

        丹赤忙作了个揖：“丹谢过小娘子出手相救之恩。”

        另一边的朱赤也收了招下来，看了我一眼，冷哼一声，言语含怒，道：“这位姑娘，我神农山一向与你们云梦四泽来往甚少，神农山的家务，恐怕还轮不上你们青龙神殿的来插手。”

        “朱赤族长误会了，我并非云梦四泽之人。”

        朱赤脸上神情添了一丝缝隙：“你不过是区区一只散龙，竟敢与本王的整个赤龙部为敌？”

        看来对方打算靠着龙多势众压我一头。

        “阿姐，刚才小娘子明明让着你了！不然这会子阿姐你都要负伤了！”丹赤跳出来说。

        “青鸾不成，若加上我，你以为如何？”

        “封，封羽？”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这是龙族之中的事，人族怎能牵涉其中？

        “龙族中事，我身为人族本不便插手，但既然涉及了裴青鸾，便也是涉及了我。朱赤族长若是执意要伤青鸾，今日也别想全身而退，离开此地。”封羽一字一顿，说的极慢。

        我看见无涯仍然面无表情，连璧则是一副看戏的模样，那神情毫无惊讶，只满脸写着“主上你真勇”的姿态。

        ？？？封羽你以前在外面是经常惹事吗？不像阿。

        以封羽在大周民间的口碑来看，封羽是个五好少年，皮相好，风仪好，才能好，性子好，待人好，是各大世家少年的活榜样和现世典范。

        “少年人这般喊打喊杀，本王还真不信你有这个本事。你究竟是何人？你是周朝宗室？周朝宗室也未必敢如此行事！”

        “京都封家，封子瞻。”封羽自报家门。

        朱赤的面上登时挂不住一般，甚至退了半步：“周朝现任国师之后，下一任天师？”

        封羽并不言语，连璧就差摆上盘瓜子原地开嗑了，无涯像个冷面玉雕。

        原来封家的影响力都到了龙族之中，我身为一只散龙，当真是消息滞后。

        朱赤连连冷笑：“怎的，小国师是要靠着身后的封家对本王出手？是要仗着玉山的势来灭了本王吗？”

        我打心眼里觉得朱赤是龙族的驰名双标，一边言说着区区散龙无力与赤龙部相抗衡，一边又嫌封羽倾世家之力来压制赤龙部。看来神曲所说的“人族多奸诈狡猾之辈”，此言并不算完整。实际上，什么族都有狡猾奸诈之辈，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人分善恶，只看你运气犯到了哪种罢了。

        “我们赤龙一族可是上古神农”

        “上古神农一脉，是血统最高贵的龙族。赤龙一族生于中原陆上，居于神农氏之地，性狡，善驭风，长于火系术法。远古混沌时神族出身，受前燕刘氏皇室供奉于宗庙之上，位比天神。”我还是第一次见着封羽打断旁人说话，封羽冷声道，“那又如何？”

        “你！”朱赤似是动了极大的怒气，空气中的风和气流颤动起来，一股热浪席卷着风将山谷吹的呼呼作响。

        眼看着这事要谈崩了，我忙站出来道：“朱赤族长，你可愿做个交易？”

        朱赤美眸一闪，樱唇轻启，道：“什么交易？”

        “我知赤龙部的典籍毁了大半，我手中却有着除却赤龙部禁术之外的所有上古典籍，不知用这些宝贵的书册，可否换来朱赤族长不追究我方才出手助丹赤之事，并丹赤的自由身？大家同为龙族，应当互相帮助才是。”

        其实赤龙部的禁术，我也有，但我不敢给。

        神曲给了我上古时期赤龙族修炼的大半书册，赤龙族和青龙族的根骨有异，这些术法大多是我不能修炼的。

        神曲大约是个活着的当世百科全书了，逾三千年的寿命，这就是活得久的好处罢。

        这些书册我并不能用到实处，但若是能助赤龙部一臂之力，也算我为龙族做的一点事、尽的一份心罢。更何况朱赤是条好龙，将丹赤抓回去也不过是为了振兴赤龙部，而非是为了她个人的私欲。只是操之过急，反而将丹赤推地愈发远了罢了。

        如今有了这些书册，朱赤可自己拿来修炼，也可以此拉拢赤龙部的人心，培养出赤龙部下一代的济济龙（人）才，这比捉回去一个不听话、天天想着逃跑的丹赤，合算多了。

        果然，朱赤动了心。

        丹赤向我投来感激的眼神。

        女子的赤白直裾在地面上轻轻划过，朱赤原地踱了几步，狐疑地问道：“本王二十岁继赤龙少主位，进神农山神坛密室修行，两百多年来从未听说过我族被毁的典籍还有复刻本存在于世间，你是从何处寻来的我们赤龙部的秘法的？”

        “早年间偶然得来的。朱赤族长若怀疑这典籍有假，我可先让朱赤族长一本本地看过，再做决定。”

        神曲一向持隐士心态，若是朱赤得知是神曲给的，怕是会刨根问底。

        朱赤从我手中接过那二十余册玉简写成的赤龙族术法集册，朱赤半信半疑地接过，认真端详起来：“赤焰十七枪法羲和心诀这竟是真的。的确是旸赤先神写下的。”

        朱赤的手指颤了又颤，面上却是丝毫不改色，沉默半晌，终是松了口：“好，成交。但丹仍是本王的弟弟，哪怕丹不能为本王所用，本王仍是他的阿姐。”

        “当然啦，阿姐永远都是阿姐，只要阿姐别整日追我回去，阿姐永远是最好的阿姐。”丹赤在一旁开心地说。好在龙族不会摇尾巴，不然以丹赤现下的模样，这龙尾都能摇上云霄了。

        我将玉简赠与朱赤，朱赤道了谢：“多谢青鸾小娘子。这册子于我们赤龙部很是要紧。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小娘子和小国师不要放在心上。我们赤龙一族一言九鼎，日后若是小娘子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便来神农山找我。”

        说罢，朱赤将腰间的赤龙玉佩扯下，递给我，正色道：“这块玉佩是我心爱之物，自小便带在身上，今日送予青鸾小娘子，留个念想。”

        “既是朱赤女主的心爱之物，我怎可夺人所爱？还请朱赤女主拿回去罢。”我看了一眼那玉佩上的赤色流苏和赤龙浮雕，一看便是赤龙族中最好的工匠的手笔。

        “你送了我这么一份大礼，我若是连枚玉佩都舍不得给，我是不是也太小气了？收下罢。”朱赤妩媚地一笑，将赤龙玉佩塞进了我手中。

        “那谢谢朱赤族长。”我第一次收到龙族的礼物，的确开心。

        做完这一切，朱赤便化作龙身，飞上云端，回了神农山。

        “小娘子，你这般侠肝义胆、古道热肠，丹无以为报，为了表示我对你的感激和仰慕之情，我给你磕个头罢。”朱赤走后，丹赤一副痛改前非，不，涕泗横流的样子。

        “免了。我们龙族可不兴这个啊。”我十分嫌弃地看了眼前的丹赤一眼。

        “丹赤，你不想知道我是从哪得来的你们赤龙部的秘籍吗？”为了避免以后不必要的怀疑，我想我还是应该把此事问清楚了为好。

        “完全不想。赤龙部的典籍丢了的事，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那会儿小娘子你还没出生呢。更何况你刚才给我阿姐的那套书那么新，一看就是没怎么被人翻过的，上面连赤龙的气息都没有，显然不是我们丢的那一套。退一万步说，信者不疑，疑人不信，我丹赤从不会对小娘子这样的好姑娘做这样无谓的揣测。”丹赤懒洋洋地说，又恢复了我们初见他时，他躺在虎皮床上的那副模样。

        我对着丹赤笑了笑，和丹赤这样的人相处，的确是省了很多麻烦。

        此后，丹赤便以我救了他一命，加换了他的自由身的恩情，做一条正直的龙应当知恩图报为由，跟在了我身后。

        然而，我并不觉得丹赤跟着我是为了报恩，我觉得他是为了找我寻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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