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死魔不定朝难保
晋宵黎听到这话只觉得有一个锅那么大的馅饼砸到自己头上，直砸得自己晕晕乎乎，仿佛是看见自己去世的娘了。
“修砚，你看我。”晋宵黎人高手长，径直将白修砚揽过来，把人扛到自己腿上来坐着，笑得一脸清纯无害春心荡漾，看得白修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没个正形，放我起来！”白修砚伸手去挠晋宵黎的腰窝，想要让人家松手自己好起来，谁知道他刚才情绪起伏太大，现在使不上力气，这样一动作就变成了投怀送抱。
晋宵黎将人箍得更紧，“不放，我好不容易讨到的人，为什么要放。”他把脸埋在白修砚的锁骨上耍赖，低沉的嗓音在白修砚耳边起伏，看起来像极了一只想要和主人讨要小黄鱼的大猫。
“别闹，让人进来看见。”他们两个人在主帅的军帐，按道理说没有晋宵黎的吩咐不会有人进来，但是也不能排除有紧急军务，更何况军帐没有门，也不会有哪个大老爷们进军帐会问问里面有没有人。
白修砚终于从大猫的怀抱里挣扎出来，生怕有人进来看见他们两个的异常，连忙开始整理仪表，将刚才因为晋宵黎而皱掉的衣服和歪了的发冠理清楚，正巧碰到赵寅大大咧咧地进来了：“主子不好了，咱家马出事了。”
“什么马，说清楚。”晋宵黎将刚才的情绪都收敛干净，皱着眉的样子看起来正经极了。
“所有马，马官刚才报告说，所有的马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不吃东西了，今天已经有两匹小马驹病倒了。”
“马可以自己甄别草料的好坏，肯定是饲料出问题了。”白修砚坐在一边看起来百无聊赖，语气中还带着少许的轻蔑，气得赵寅只想抡拳头揍他。
“那修砚我们去看看吧。”晋宵黎从主座下来，向着旁边的白修砚伸手。
白修砚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收敛一些，一把打掉了晋宵黎的手，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赵寅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地，然后抬起腿来追上白修砚：“白大人你知道马厩在哪吗！”
白修砚是真的不知道，但是他看着一群人乌拉乌拉地往一个方向跑，想不知道都很难了，他正闲庭信步往那边去呢，旁边赵寅跟了上来，一掌拍到白修砚肩膀上，差点给人拍吐血：“我去，白大人你还真知道啊，刚才主子说我还没敢信呢。”
白修砚悄默声地将自己肩膀从那双无情铁手之下解救出来，然后重新变成一个文质彬彬气质优雅的浊世佳公子。
“这不是我看的那批草料吧。”晋宵黎凑上来，边说边用自己的小拇指去勾在旁边沉思的白修砚。白修砚的手被冷不丁一碰，吓了一跳赶忙低头去看，结果就看到晋宵黎那只蠢蠢欲动的手。他往旁边瞥了一眼，见周围人都没有注意他们，便悄悄将自己的小拇指也伸过去，用宽大的袖子盖住了。
“不是。您挑的那批还在路上，这一批是应急用的。”
“这里面掺杂着一些被打碎了的蛇草花，难怪马不吃。”
“蛇草花是什么？”
“是一种草药，根茎叶都有毒，花朵气味芳香，晒干研磨成粉末之后吸食，人会上瘾，一般都是用在麻沸散里，不会单独取用，因为威力其实很大。”白修砚用自己闲着的另一只手攥起一把草料，然后细细捻开来给别人看：“蛇草花的叶子长得很像一种常见的草料，又被人磨成了碎渣，因此一般的马夫才认不出来，马匹是重要的战略资源，归晓，看来是有人不想让你好过啊。”
晋宵黎点点头：“好在我订的另一批鲜草马上就要到了，这些马估计再饿上一顿就能有好饭吃了，修砚，修砚，你想什么呢？”
白修砚神情凝重，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抓完草料的手还张着，不知道想什么入了神。他听见晋宵黎喊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拉着晋宵黎一路飞奔，直接跑回了营帐。
他回了主帐之后也不说话，只开始翻东西，从桌子底下翻到帐子顶上，再从帐子顶上翻回来，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书桌旁边的蜡烛上。
他走上前去将蜡烛熄灭，然后拿旁边挑灯花用的剪刀将在外边的烛芯剪了下来，拿在手里闻了闻。
白修砚看着在旁边的晋宵黎，猛地抬起头来，将自己手上的烛芯连带着刚才的草药一并抖在地上，哼笑了一声：“归晓啊，你这次怕是让人算计了。”
“怎的了。”晋宵黎才不管自己有没有让人算计，他只顾着将旁边架子上的湿毛巾拿过来，然后将白修砚的手里里外外地擦干净。
“你这蜡烛的芯子，被人用蛇草花的花汁浸泡过。”白修砚看晋宵黎还在和自己的手指较劲，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浮躁，“你听我说！”
“听着呢听着呢。”晋宵黎完成了自己的擦手大业，转过头来认真听白老师讲话。
“感谢那两头生了病的小马驹吧，要不是他们，明天躺在地上的就是你了。”
“修砚，蛇草花在利州可以生长吗？”晋宵黎像是终于认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将白修砚拉到座位上和自己一起坐着，支着脑袋看白修砚的侧脸。
“问题就在这，蛇草花只生长在西南高原上。”
“西南王，西南王。”晋宵黎心中小算盘开始敲起来，西南王和东南王最近都在同自己谋求合作，东南王出手大方，直接送了一批火器进来，这个西南王行事诡谲不走寻常路，也难怪之前能把自己那个蠢叔叔糊弄的惟命是从了。
“修砚，你记不记得当时在青州遭遇刺客那次？”
白修砚心想当然记得，那次差点将自己给吓个半死，还真以为他掉到河里去了。
“那次的刺客，是西南王的人。”
“你怎么知道？”
“那刀法我见过。”晋宵黎被白修砚突然打断了思绪，愣了一会儿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我之前故意给西南透露我已经死了的消息，传信的两个暗卫从上个月就回来了，我还故意封锁了西南那边的消息，现在想来西南王突然找我合作，那便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是他已经和东南王联手了。”
“其二便是你的人里面有他的细作，或者他，自己来淮南了。”
“哈哈哈哈哈，还是这位白大人聪明啊。”只听见军帐外边有一个人鼓起掌来，接着便有一双手掀开帘子走了进来。那中年男子身形瘦小，相貌普通，是混在人堆里绝对挑不出来长相，此刻又穿着马夫的衣裳，看起来太过普通，实在和西南王这么位高权重的人联系不到一起去。
晋宵黎看见来人瞬间起身，拔出身侧的佩剑指着来人，左手悄无声息地将白修砚护在了身后。
“哎呀，脾气不要那么大嘛！”他的嗓音听起来比寻常中年人要尖细，也要年轻一些，和这张脸极不匹配，“你杀了我，能怎么样呢，赵寅会冲进来，带着你的兵把你弄死，然后白白地便宜了东南王不是？”
“是么？”晋宵黎轻蔑一笑，挽了个剑花将自己的佩剑收了起来递给旁边的白修砚，朗声向外边喊道：“赵寅！”
“来了来了干啥呀主子。”赵寅正带兵跑步呢，听到晋宵黎喊自己，也没顾上擦汗就进来了。
晋宵黎只觉得没眼看，一脸嫌弃道：“别演了。”
“是！”那披着赵寅皮的人就地跪下来，“暗十一见过主上。”
暗十一的确是上个月就从西南回来了，他不但回来了，还带了赵寅和西南王的通信回来，晋宵黎本着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的可贵精神，连夜就让人将赵寅埋头摁到护城河里去了。
“西南王怎的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这易容术还是您教我的呢。”
那西南王依旧是笑着，看着白修砚晃晃头，白修砚看着他的笑脸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手臂上的伤口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他极力地想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人，却抵挡不住睡意，靠在晋宵黎身上便晕了过去。
“修砚修砚！”晋宵黎伸手将人揽住，让他不至于从自己怀里滑下去，然后猛然想起来在刚刚白修砚伸手抓草料的时候，旁边的小厮不小心蹭了他胳膊一下，他当时并没有在意，只是仔细想起来，白修砚当时的胳膊上的确有一个已经结痂的伤口。
“我可爱的侄子，我们来日再见哈。”西南王说着，手里不知道抛出了个什么东西，形成了巨大的烟雾，将帐子里的众人迷的够呛，等到人们缓过劲儿来想追他的时候，早就融入暮色里，再看不见半个人影了。
晋宵黎将已经晕过去的白修砚打横抱起来放到自己的床上，然后呵斥还在旁边立着的暗一：“愣着干嘛！”
暗一起身跑出帐子，将军医和暗七全都叫了过来。暗七人如其名，专供暗器和毒药，虽然他不会解毒，但是却可以判断是什么毒，想来还是有点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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