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适应
善和在努力的重新适应自己的原装身体。
当时刚做了狗，善和适应起来倒是挺顺畅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着被动物的天性所驱动着，很快就行为举止都是一条狗了。
可是做久了狗，突然又做回了人，善和竟然还觉得有些不习惯，总是想要伸出舌头去舔些什么，或者是想要用脚丫子挠一挠脑袋，她得非常努力才能克制住这种冲动。
善和在又一次艰难将穿着精美绣鞋的小脚从半空中缩回裙摆里后，安慰自己，人比狗高级多了，狗是做不出人的举止的，可是人能做出类似狗的举动并不奇怪。
嗯，并不奇怪。
善和偷眼看看站在旁边、全程目睹了她非常自然顺畅地将脚丫子抬到胸口处，然后又硬生生放回去的全过程的水信，假装没发觉她快要掉到地上的下巴，强作镇定吩咐着：“再去取些油酥饼来吧。”
水信赶紧闭上了嘴，也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转身去取油酥饼了。
善和原先的侍女已经失散在徐家那场浩劫之中，听说是随了主家一起罹难了。在接到善和的身体之后，赵睦清也没用自己身边宫人，特意新买来了一个小丫头放在了善和身边，全部任务就是照顾善和的身体。
小丫头年纪比善和小上几岁，做事很是尽心负责，那晚，正是她第一个发现善和醒来了，因此而很得了赵睦清的嘉赏。
现在，善和已经醒了，她的任务自然而然就从照顾善和的身体转变成了照顾善和本人，光荣升级成为了她的随身侍女。
赵睦清让善和给她取个名字，不知怎么的，善和就想到当时在赵永啸府上照顾了她许久的风信，鬼使神差般的：“那就叫水信吧。”
赵睦清自然不知道赵永啸家里的侍女叫什么名字，还放下了手中书卷，很是好奇的追问：“为什么叫水信？”
善和本来想要解释给他听的，可是那话到了嘴边，看着赵睦清苍白清隽却温柔含笑的眉眼，犹豫许久，还是难以开口。
小盒子已经死掉了，死在了那个寒风瑟瑟的雨夜，可是小盒子的一部分似乎已经融入到了善和的灵魂之中，比如一些没有缘由的感觉，或者是一些说不上原因的直觉。
小盒子的直觉告诉她，赵睦清也许并不像表面这般尊重赵永啸，而且他也绝不会乐意听到她总是提起赵永啸，或是经常听她说起当时在赵永啸身边的事情。
善和总是很乐观的，她很快就找到了足以说明她自己的解释：男子总是有着自尊心的，睦清又是太孙，自然不乐意听到自己的未婚妻子与旁的男子亲近。
善和便只是打着哈哈想要糊弄过去：“水信这个名字多好呀，东瀛那边有一种甜品叫做水信玄饼，很好吃的，我一直想要尝尝……”
赵睦清挑起了眉头：“水信玄饼？我并没有听过，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善和又是一噎。
她还能从哪里知道？自然是从赵永啸那里知道的。
赵永啸那巨大书房里的巨大书架上的书卷典册，几乎可以算是包罗万物。不仅有一般富贵人家里都会收藏的孤本珍本，还有许多民间的杂记手册，甚至还有许多介绍异邦情景的游记图册等。
赵永啸看着是一个英挺魁梧的武将，可却是真的手不坠卷。他为着避嫌，也不过多参与朝事，空下来了，就拿上几本书看。善和还是小盒子的时候，陪在他身边，也跟着看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东西。
善和又没办法解释了，只好在上次的糊弄之上继续糊弄，做出一副吃惊的表情：“啊？不是你跟我说的吗？”
赵睦清却并没有被她拙劣的演技骗过去。他认真回想了一下，斩钉截铁的回答：“并不是我。”
那天的最后，她是怎么逃过了赵睦清的追问，善和已经记不清了。她只知道那天之后，她生怕赵睦清回去想一想发觉不对，然后继续来追问她这些问题，心虚的要死，躲了赵睦清好几天，导致她直到现在都没能从赵睦清那里听来赵永啸的丁点消息。
也不知道赵永啸现在如何了，那天他有没有被那些人伤到，现在又走到哪里了呢？
小盒子死掉了，还是为着救他死掉的，也不知道赵永啸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的伤心……
善和的感情是希望他有的，毕竟如果赵永啸死了，她是会有点伤心的。
只是善和的理智非常冷静而清醒的告诉她，估计是不会的。
赵永啸可是在战场上长大的，他见过多少死人、甚至于杀过多少人，估计连他自己都数不清楚。这样早已习惯了生死的人，如何还能再因着死亡而动容呢？
更何况小盒子只是一条狗而已，估计赵永啸顶多就是叹息一声它怎么如此时运不济，也就罢了。
善和不由唉声叹气起来，觉得自己白白的做了一场狗，实在是有些失败。
正在她长吁短叹之时，一阵药材的清苦味道传来，然后就是赵睦清轻轻的笑声：“你在叹息什么？”
赵睦清披着一身狐裘、裹挟着满身寒气进了屋里，对上善和有些受惊的双眸，他在小顺子的服侍下脱去裘衣，然后走到她的身边，非常自然的展臂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声音有些闷闷的：“是在想我吗？”
善和的脸红了。她看了一眼屋子里站着的小顺子和水信，有些害羞的去推他：“这么多人呢……你干嘛呀。”
声音娇娇软软，甜得仿佛浸过蜜汁。
赵睦清却不肯放手，反而将胳膊收的更严实了一点：“那又如何？你我的关系，这建邺城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善和心中一甜，可很快，情绪便又低落下去，小声道：“可是……你现在是太孙了，我却已经不是国公小姐了。”
善和的声音虽小，可赵睦清一直分外留意着她，将她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终于放开了善和，蹲下身子，直视着善和的眼睛，目光中满是真挚：“所以呢？你就不打算要我了？”
善和急忙摇头：“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只是现在，徐家仍然背负着污名，她更应该是一个已死之人了。
他们两人，着实不配。
“善和，你现在要做的是养好身体，然后乖乖在府里等我。旁的事情，你不必担心。”赵睦清本来是比善和高出不少的，现在善和坐在榻上，他蹲着，反而比善和低了一些。
他也毫不在意，抬头仰视着她，加重了些语气：“我会处理好的。”
心爱的男子半跪在自己面前，斩钉截铁的说“会处理好的”，任一姑娘家都不会毫不动容的。
善和面上便控制不住露出笑容来，重重点头，双臂环上赵睦清的脖颈，欢快的给他回应：“好，我答应你，我会的。”
赵睦清也露出一个笑容来，桃花眼中漾满了快乐。
屋内气氛分外旖旎，两人对视着，视线似乎都能拉扯出糖丝来。
善和柔声开口：“睦清……”
赵睦清也微笑着回应她：“嗯，我在。”
善和眸光专注，非常认真的问他：“你可打听到代王殿下的消息了？他现在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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