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渠也不装了。
下定决心后，他开始和莫长老谈道，莫长老颇为欣慰地夸赞他，说他是聪慧过人；和刘长老交流符箓，刘长老厚着脸皮跑到常山道君那里要人；和叶长老讨论新的阵法，第二日叶长老开始闭关，直到现在已经五天了还没出来……
但他从未拔出过自己的剑。
宗门里的各种事都逃不过碣石园，渠也不再拔剑的怪事也是如此。
“哎哎，我在别的师姐那里当差时听闻呐，渠师兄自从出了小秘境，就再也没有修习过剑道。”
“奇也怪哉，常山道君可是数一数二的剑修，难道渠也师兄唯独在剑道上愚笨不及旁人？”
“非也非也，”早几年入了宗门的师兄摆手摇头，“当初渠师兄可就是凭借着一身好剑骨，才被常山道君看中，年仅六岁便收入门下。”
竟是如此！
聚在一起八卦嗑瓜子的人两两相视，手里的瓜子都不香了。
“如此天才，他到底是怎么混成人人口中的废柴的？？？”
这位说不清是废除还是天才的人，下了学埋头在竹园书房。
“哎呀！”
渠也一气呵成连画几道符箓，伸了个懒腰：“也不是很难嘛。”
系统看在眼里，语气含笑：“若是没有妖丹，您突破化神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没有妖丹啊……”渠也僵了下，他仔细想了想，放下手臂：“可没有了妖丹，你我也不会有此等缘分。”
“……是啊，”系统一愣，回神低笑出声，“我可能还要睡上几年。”
渠也没有追问，他虽然对“系统”接受度良好，但一个会说话的人“附生”在自己的身体里，自己也不是命定之人，感觉总是无比微妙。
系统更是如此，他一时放松才说出方才的话，又怕渠也追问，连忙另起话题：“昨夜封郢成功到了炼神期，也不枉您的一片慈心。”
慈心……
渠也嘴角不由得抽抽，他团起刚刚画好的符箓，扔进废纸筒：“感觉自己年纪轻轻喜当爹……他愿意吃苦，那就是一片慈心，不愿意的话，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幸好封郢是个好孩子，除了性子容易害羞，有时和他说话时激动到打颤，第一次见到还吓得渠也赶紧拍了小孩儿的额头，但他几乎满足了渠也对于徒弟的所有要求。
离开玄英宗的时间不定，渠也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些急切，也幸好封郢天赋好，短短几天成功炼神，让渠也悄悄松了口气，如此，即使他将来离开，封郢也能找到个好师父。
“只怕，封郢藏不住，被人发现招人嫉妒。”
渠也扔了笔，毛笔在桌上滚了几圈，画了一道墨迹，他又伸出手指去碰笔身让它继续滚，漫不经心回系统的话：“难免的事，他早晚要自己解决。”
揣着这种想法，渠也并没有告诉封郢如何去压制自己的修为，封郢干完竹园的活儿，刚迈进碣石园就听见了一波人在碎嘴渠师兄。
“常山道君新得的那个小徒弟，我可是听陆迢师兄念叨过，渠也师兄和贺师兄关系坏着呢。”
“果真果真？快，讲来听听。”
封郢脚步一顿，躲在柱子后面竖起耳朵听。
“谁不知道渠师兄是何种性子，第一次同贺师兄见面，就差点在明石阁打起来，明石阁可是常山道君的地方，也幸好道君出面，架是没打起来，梁子还是结下了。”
“这，渠师兄为何？贺师兄小小年纪快要结丹，而渠师兄空有天赋，也不过刚刚筑基，换做是我，我和师弟一定好好相处……”
听着编排渠也的话，封郢的脸色渐渐黑沉如水，他攥紧拳，默念着“不能给师兄添麻烦”，逐渐冷静下来，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转身要走就对上了管事师兄的眼，也不知站在他身后待了多久。
他心中一寒，连忙后退两步放下食盒，行礼道：“问师兄好。”
碣石园管事师兄盯了他几秒，缓声道：“刚从渠师兄院子里回来？”
“是。”
“封郢，”管事师兄弯腰捞起食盒，一层层打开，像是在和他闲聊，“这几天气色不错啊，想必渠师兄赏了你不少的东西吧？”
封郢抬头，愣愣地看着藏在食盒里的书、笔被翻了出来，他张张嘴，下一刻东西就被丢在了地上。
“每次回来都鬼鬼祟祟，封郢，你竟偷拿渠师兄的东西？”
偷拿……
哦，原来如此。
他以为这些是我偷渠师兄的。
封郢跳到嗓子的心缓缓落回去，他抿着嘴唇：“我只是……师兄！我一时鬼迷心窍，求师兄饶了我……”
感谢渠师兄，如今四字成语都会了。
管事师兄不理他，沉默会儿，神色凝重：“你好大的胆子，连师兄的书都敢偷拿，若是让别人发现了，早就把你赶出宗门，出去当乞丐！”
封郢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趁着渠师兄不在，赶紧还回去，否则，我第一个不留你。”
“要还我小师兄什么东西？”
不远处传来的疑问让两人僵住，封郢抬头去看，一身黑袍，样式与渠也师兄前日穿的一模一样，头发也高高束在脑后的少年郎，正眯着眼盯向这里。
管事师兄递给封郢一个眼神，转身迎上去：“这不是贺师兄嘛，怎么这时候来碣石园……”
贺轻询伸手推开他，径直走过来，抬脚踩住封郢摸向书笔的手，封郢一愣，顾不上疼抬头，正瞧见贺轻询微微皱着眉，一脸不耐烦地模样。
他动了动嘴唇：“贺、贺师兄晚好。”
贺轻询不理他，弯腰捡起书、笔，只翻开第一页便看见了熟悉的字迹，又想起方才听了半截的话，勃然大怒，脚尖抬起，狠狠踢了封郢一脚：“好大的狗胆！这可是我师兄的东西！”
封郢的背直接顶撞上柱子，剧痛袭来，他疼得缩了缩身体，嘴上还要讨饶：“贺师兄，是我不知好歹……”
贺轻询拿袖子擦去粘上的灰尘，闻言冷哼一声：“我要去告诉小师兄，让他把你罚一顿逐出去！”
贺轻询说完扭头气冲冲走了，封郢伸手，茫然不解却又惶恐：“不、不行——”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渠师兄不承认我，我会被赶出去的……
他从地上爬起，管事师兄束手站在一旁叹气，抬抬下巴可怜他：“去收拾东西吧。”
封郢咬牙，他摇摇头，脚步踉踉追着贺轻询去了。
管事师兄看着两人先后离开得到背影，理理衣袖，他转身，原本八卦的众人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他语气平淡：“都愣着干嘛，还不扫扫瓜子皮？”
渠也正坐在廊下的躺椅上，夜晚无人再来竹园，他索性两只脚未着足衣，正一摇一晃，舒服闲适得他忍不住打了个瞌睡。
当系统提醒有人朝着竹园来时，他还有些懵，直到听见那一声“小师兄”后彻底清醒了。
“怎么这时候来？”渠也不乐，踩着木屐看着贺轻询阴沉着脸走过来，“我这是又躺木仓了？”
“不清楚。”系统也有些不解，又提醒道，“快坐起来吧。”
“小师兄！”
贺轻询跟着他，第一次进了渠也的书房他也没心情仔细看，站在书桌前递给渠也怀里的东西。
渠也面上淡定心里却迷茫地接过，只看了一眼便觉得离谱：“嗯？这不是布置给封郢的家庭作业嘛？怎么会在他手里？”
“……不清楚。”
贺轻询见渠也迟迟不说话，以为气在心头，他哼了声：“小师兄，方才我路过碣石园，竟听见有人提到你，于是进去一看，发现有个狗胆包天的偷拿了你的书和笔，被管事的发现之后拒不……”
渠也放下东西，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已经凉掉的茶醒醒神：“这都是些什么事啊，我真的怀疑贺轻询是不是故意路过碣石园的。”
系统也颇为无奈：“冷静冷静。您少喝点凉茶。”
“……我建议小师兄将那贼狠狠罚一顿，再逐他出宗门！”
渠也“嗑”的放下茶盏，他抿了下嘴：“小师弟，这书是我……”
“渠师兄——”
渠也闭上了嘴，看向书房门口，倒霉孩子封郢气喘吁吁扑进来：“渠、渠师兄，是我不知天高地厚，偷拿师兄的东西，师兄罚我吧！”
贺轻询气得要跺脚：“你，你怎么可以进小师兄的书房！”
“你闭嘴！”渠也忍不住斥了下，两个小孩儿闹矛盾还要来找他评理，渠也捏捏胀痛的眉心，系统也道：“冷静冷静。”
他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让两人坐下：“小师弟，封郢他不就是拿了不值当的东西，何况我也不放在心上，不至于将人赶出宗门吧？”
贺轻询咬着不放：“今日他敢偷拿师兄的书、笔，日后就敢拿师兄的钱财！”
理是这么讲的没错。
但是没有偷拿啊。
渠也和脑洞大开的讲不清楚，他看向封郢，这两小孩儿年龄相仿，命运倒是已经天差地别，渠也问：“封郢，你拿书做什么？”
封郢：“我是外门弟子，平日里没多少机会修行，只能看书自己学习……”
渠也松了口气，转头笑着对贺轻询道：“你听，他没做什么坏事，看书修行呢。”
贺轻询憋了半天，委屈：“小师兄，你偏袒一个外门弟子……”
封郢低声道：“渠师兄，你罚我吧……”
两个孩子皆是可怜巴巴看着渠也，他心累：“哎，这样吧，小师弟你说，我该如何罚封郢？”
渠也主动退一步，贺轻询心知小师兄心软，不愿赶人走，想了想他道：“他不是说自学修行？过段时间宗门要进行选拔，若是他能挺过了两轮，我便相信他的话。”
渠也闻言微微蹙眉，系统轻笑一声：“还真是歪打正着，正合您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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