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任务
小福子叛国投敌了？看上去又老实、又忠厚的小福子叛国投敌了？梁剑无比震惊，更是万分后悔：为什么自己要假扮成叛国投敌的小福子？就这样被砍头，死不瞑目。可是如果向皇上坦白，自己不是小福子，而是梁小妹，后宫嫔妃假冒他人出宫，恐怕也会触怒龙颜，罪责难逃。
该怎么办？梁剑进退维谷。
“老实交代，你都做过些什么？”安严坐在龙椅上，不动声色地说。
该交代些什么？梁剑脑海中一片迷茫，喏喏地说：“皇上明鉴，我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丰良斋在皇宫以南，你为什么却往北行？”安严质问。
“天黑，认错了方向。”梁剑寄希望于狡辩和装糊涂，也许能侥幸过关。
“不是去投奔苏逸吗？”安严每每提到苏逸这个名字都恨得咬牙切齿。
“我是蜀国的子民，绝不背叛国家。”这是梁剑的心里话，自然能说得语气真诚、表情自然、眼神清澈。
安严专注地盯着假小福子脸上细微的表情，又沉思片刻，才说：“好，有你这句话足够了，我可以既往不咎。”他从龙椅上站起，走到梁剑身前，解开绳索。
梁剑从地上爬起，拍拍身上的灰土，却还不死心，陪着笑问道：“那丰良斋的桂花糕？”
“夜深，你会迷路，我另派他人去吧。令牌还我。”安严道。
看来今天是逃不出去了！梁剑恋恋不舍地掏出令牌，递到皇帝安严手中。
“今夜你当值，随我来，给我更衣。”安严吩咐道。
“哦，好。”梁剑跟随在安严身后，走进养心殿内室。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大床，大床对面是一排气派的衣橱。哪个衣橱里摆放的是睡袍呢？梁剑猜不出来，也不敢问，只得赌一把运气。她尝试着打开一个衣橱，不是，又打开一个衣橱，不是，再打开一个衣橱，还不是。
梁剑额头开始冒汗：真的小福子绝不会不知道皇上的睡袍在哪。皇上会不会看出什么端倪？会不会认出我这个假货？
梁剑回头偷瞄皇上。皇帝安严脸上是一副无奈的神情，正盯着她，提醒道：“第五个柜子。”
梁剑赶忙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一套崭新的睡袍，递给安严。
安严并不伸手去接，而是伸平双臂，等候假小福子给他换衣裳。果然是皇帝的气派，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梁剑心中又一次后悔：为什么要伪装成皇帝的近身太监小福子。给皇帝更衣是近侍的职责所在，只是此时，对她来说，却有诸多不便。怎么办？
纵然不便，梁剑这个假小福子却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只能皱着眉头，艰难地去解皇上的龙袍。
“还有中衣、内衣，都要换，你快些。”安严催促道。
“哦，我尽快。”梁剑应道。只是手有些颤抖，并不遵从她的意志。
终于上衣都褪干净，可以套上睡袍了。
如此近距离地贴近一个男人，还真是不习惯。梁剑刻意扭着头，侧过脸，摸索着往皇帝身上披睡衣。胳膊？胳膊在哪？袖子？袖子在哪？为什么还不能穿好？
皇帝安严也渐渐失去耐心，他一把扯过睡袍，扔在床上，说道：“算了，不穿也罢。”
梁剑松了一口气，埋着头，深深鞠躬道：“皇上，早些休息，我退下了。”说完，她恭恭敬敬地弯腰低头往门口退去。
“且慢，今夜你就睡在这里。”安严道。
“什么？”梁剑以为自己听错了，抬眼望向安严，又匆忙低下头。
“你就睡在这里，睡在这张床上。”安严把话说得更加清楚明白。
“皇上，我一个小太监，与您同床共枕？不合礼法。”梁剑提醒道。
“小太监？我还真是喜欢你这样的小太监，早就动了心，盼着与你同床共枕，盼了很久了。至于礼法嘛，后宫之中不必拘泥。”安严冲着假小福子走去。
皇上对小福子动了心？那个相貌平平，甚至有些丑陋的小福子，竟也能让皇上动心？为了一个小太监，皇上连礼法都不顾了？匪夷所思啊！难以置信啊！皇上的品味啊，真是一言难尽！
后宫的水太深，深不可测，一失足就会千古恨。梁剑又一次后悔为什么要装扮成小福子。
面对一步一步贴近的皇上，梁剑匆忙后退，心中并未放弃希望：皇上是明君，向来珍视名声，从谏如流，也许还有救。
梁剑用心良苦地劝：“皇上，三思啊。您，一国之君，九五至尊，天下人的楷模，万众的表率，岂能意气用事对太监动情，更不该与小太监有越矩行为。”
果然，安严停下脚步，点点头，道：“有道理，你说的很有道理。召一个太监侍寝的确有损皇家威仪、遭人口舌。”
梁剑拍拍胸口，刚想舒一口气，就听安严问道：“小福子，召贵妃侍寝该是名正言顺了吧？册封诏书已下，名正言顺的贵妃，名正言顺的侍寝，天下人都无话可说，你也该无话可说了吧？”
“这个……”梁剑略一踌躇，劝道：“贵妃？贵妃怎么配得上您？您，真龙天子，真龙配凤凰，才般配。贵妃最多是只泥鳅，土里土气、呆头呆脑，这样的女人，留在宫中，也会给您丢脸。”梁剑一脸恭维的神情，鞠着腰，毕恭毕敬。
“贵妃像泥鳅？是有些像，像泥鳅一样狡猾。丢脸？没觉得，我倒是觉得有她在，皇宫都变得温暖了，靓丽了。去吧，请贵妃来。”安严一脸笑意，眼神温柔地说。
“皇上……”梁剑还想劝。
“去吧，请贵妃来。”安严打断假小福子的话。
梁剑退出养心殿，脚步沉重地走着。该往哪里去？难道真的回叠岚宫，卸掉伪装，以贵妃身份侍寝？从此以后，以一个女人的身份活着？决不可以。
梁剑转身往宫门走去，遇到巡逻的侍卫，便躲起来，遇到紧闭的大门，便施展轻功，飞檐走壁。眼看离宫门口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呼吸到自由的空气，忽听一阵哨声，一片灯火通明中，梁剑眼前是密密麻麻的大内侍卫。
侍卫统领曹毅满冷嘲道：“福公公，你可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曹大哥，是您当值？辛苦了，曹大哥。我不过是随便转转，看看风景，兄弟们都散了吧。”梁剑故作亲密地说道。
“福公公既然体谅我们，就请束手就擒，也免得各位兄弟夜半时分还要费力擒拿。”曹毅满说道。
束手就擒？这绝不是梁剑的风格。已经没有退路，只能硬闯了。梁剑环视四周，右前方兵力偏弱，就从那里突破吧。她蓄势跃起，闪电般冲过去。
大内侍卫中果然有高手。数个侍卫身形敏捷，冲梁剑飞来，拦住出路。
梁剑作为一个专业的军队将领，对忠于职守、奋不顾身的士兵总会发自内心地赞美：真敬业啊。只是此时，她的赞美是多么不合时宜。
侍卫越敬业，梁剑境况越艰难，她只得咬紧牙关，奋力一战，打出一条出路来。
梁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使出浑身解数，应对侍卫们的围攻。侍卫众多，梁剑一时间占不了上风，更逃不出包围。很快，涌过来的侍卫越来越多，包围圈越来越密集。侍卫打累了，还可以换人继续对战。梁剑却只有双拳、双脚，渐渐体力不支，只有苦撑。
苦撑也有撑不住的时候，终于，梁剑被侍卫踹翻在地，又一次被捆绑得结结实实，又一次被扔在养心殿的地上，被扔到皇帝安严面前。
皇帝一身龙袍，端坐在龙椅上，冷冰冰的，像一尊雕像。
梁剑躺在地上，费力地思考：该以怎样的借口把这场危机化解，怎样让皇上息怒，饶她一命。她左思右想，还是找不出对决大内侍卫、强闯宫门的理由。
梁剑脸上挂起难堪的笑容，编了一个连她自己都不信的说辞：“皇上，夜深，我又迷路了。”
“迷路了？你是迷路了，但我不能总是无底线原谅。你父亲亲口说，倘若你不辨正途，总是迷路，我可以杀了你。我不忍心你死，给过你多次机会，希望你迷途知返，希望你以诚相待，我等了很久，原谅了你多次，却还是没有等来你的坦白相告，现在耐心已经消耗殆尽，今夜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安严清冷的声音传来。
我父亲？皇上都知道些什么？我该怎样以诚相待？该坦白些什么？梁剑只能沉默不语，闭口不答。她珍视禁军元帅这个身份，对于当驸马也是得心应手，驸马府那个家、安宁那个娇妻她都舍不下。该坦白些什么？只要一坦白，一切都完了。
“能对战众多大内高手而不落下风，能有如此高的武功修为，天下也没有几人。你是谁，我早已心知肚明。不过是想给你自首的机会，如果罪责轻微，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我可以原谅你。”安严在规劝梁剑。
“皇上，既然您全知道，既然我们有情分，就请您成人之美，放我出宫算了。”梁剑恳求。
“你还想出宫？你准备去哪？”安严见好言相劝不起作用，顿时心中愤怒不已，站起身，走到梁剑身旁，低头俯视被捆绑得结结实实、狼狈不堪的梁剑，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用冷酷的语调说道：“就是今晚，我故意放你这个假小福子出宫，你果然禁不起试探。你可以去南面的丰良斋、西边的驸马府、东边的禁军大营，我都能原谅，都能理解。可是你偏偏往北行，往魏国去，你的目的已经不打自招，你是要去投奔苏逸，去给苏逸做爪牙。你！你枉费了我对你的信任。”
“皇上，我只是不想见他兵败身死，我只想救他一命，只要他性命无虞，我就会回国，守卫您，守卫蜀国的太平天下。我是蜀国人，报效国家是我从小的志向，初心从未改变。”梁剑发自肺腑地说。
“苏逸兵败身死？苏逸还需要你去救他一命？你太小瞧他了。”安严脸上露出一丝嘲讽，随即神情又凝重起来，不带一丝感情地说：“苏逸已经把苏策的叛军剿灭得干干净净，为了斩草除根、不留后患，苏策满门被灭。怎么样，这就是苏逸，魏国的新皇，杀伐决断，干脆利落。他现在正踌躇满志、厉兵秣马，就等着你去助他一统天下。”
“苏逸把叛军剿灭了？”梁剑不敢相信。
“是的，剿灭得干干净净，现在他大权在握，春风得意，你还执意去魏国吗？”安严问。
“我，我不去了。”梁剑小声说道。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不是缓兵之计吗？”安严想要一个更肯定的答案。
梁剑的语气变得坚定，朗朗说道：“是真心话，报效国家是我的使命，苏逸只是个意外。”
“好，既然如此，你就安心做我的贵妃吧。”安严脸上又有了笑意。
“我想出宫到军营效力，即使做个小兵也可以。如果您不计前嫌，还愿意相信我，我希望能继续担任禁军元帅一职，我愿誓死效忠皇帝陛下。”梁剑情真意切地说。这也是梁剑的初衷，从未改变。
“你真的可以誓死效忠我？”安严问。
“我已经这样做了。”梁剑道。
“即使必死无疑的任务，你也会坚决执行？”安严问。
“是的。”梁剑坚定地说。
安严的眼眶有些湿润，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澎湃的心情，蹲下身，解开梁剑身上的绳索，扶起梁剑，说道：“我倒是有件紧急任务，只有你能完成。”
梁剑匆忙单膝跪下，抱拳问道：“皇上，是什么任务请吩咐。”
安严扶起她，说道：“跟我来。”
梁剑跟随安严又一次来到养心殿内室。
安严吩咐道：“先洗洗脸吧，顶着这张小福子的脸，还真是影响心情。”
是什么样的任务，还需要洗脸？梁剑一边洗，一边忐忑地猜想。
“给我生个太子吧，国家没有储君，根基不稳，相信梁元帅一定能圆满完成任务。”安严拿起手帕亲手擦拭梁剑脸上的水珠，一本正经地说。
梁剑吓得匆忙跪倒，恳求：“皇上，这个任务我完不成，我是男人。”
“什么是男人？我告诉你什么是男人。过了今晚，你就不会这么糊涂了。”安严满脸柔情地去解梁剑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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