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江渝开门，还未踏出房门半步，又折了回去，从衣柜里翻了件更厚的衣服。
庆阳的冬天像是在跟谁比赛一样，这才十二月刚到，已经冷的江渝不想出门。
自他出院以后，俩人从未联系过。顾邑舟请他吃饭，江渝知道这顿饭的意思，想着七仔也不是外人，于是他提议把七仔也叫上。
江渝到的时候，顾邑舟跟七仔一已经坐着等了一会儿。
“不好意思，来晚了。”江渝摘下围巾，坐在了两人对面。
“没事儿没事儿，我们也没来多久。”七仔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江渝面前。顾邑舟见人来了，放下水杯把菜单递给了他。
江渝胃口不是很好，随便点了几样又把菜单递给了顾邑舟。
“最近感觉怎么样？”顾邑舟问。
“挺好的。”江渝说，“你们呢？”
“我也挺好的。”七仔说。
顾邑舟喝了口水，“就那样。”
江渝想问就那样是怎样，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看了看顾邑舟的衣服，问道：“你不冷吗？”
顾邑舟抬头，看了看江渝厚厚的一身，对比了一下自己，“不冷。”
“那你还挺抗冻。”江渝说。
顾邑舟笑道：“还行。”
“你这裹得严严实实，不热吗？”七仔说，“要不要把外套脱了？”
江渝确实有点热，本来就穿的暖和，一路上出租车上空调也是开着，到的时候就热着了。现在饭店暖气十足，他这才坐了一会儿，后背已经出汗了。
顾邑舟也在盯着他看，江渝不自在的动了动，“还行，不热。”
三人没聊多久，菜就上齐了。
七仔吃的欢，跟他一对比，江渝就显得很没胃口。顾邑舟见江渝没什么胃口，问道：“你是不是没胃口？”
“有点儿。”江渝说。
七仔一嘴饭，赶紧含糊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跟你有了对比。”江渝说完给自己盛了一碗汤。
七仔手上动作没停，“我今天一天的手术，又累又饿。”
“赶紧吃吧。”江渝给七仔也盛了一碗汤，“你慢点儿吃，别咽着。”
“谢谢我们江总。”七仔把手搭在顾邑舟肩上，“邑舟，你都没怎么动筷，不合胃口吗？”
“只是中午吃的有点多。”顾邑舟说着不着痕迹的把七仔的手移开了，见江渝盯着自己看，问道：“你按时吃药了吗？”
江渝动了动手里的筷子，心里有些烦躁，别人一般都是问按时吃药了吗？这人偏偏要加个“你”字。
“嗯？”顾邑舟低声嗯了一句，不解的看着江渝。
“吃了。”江渝说。
“你别闷在家里，没事儿就多出去走走。”顾邑舟说。
“好。”
这顿饭吃的还算和谐，七仔吃饱后，便是他一直在挑着话题，江渝只需要认真听，偶尔附属两句就行。
让江渝有些不自在的是，他总觉得顾邑舟一直在盯着自己瞧，等他看过去的时候，顾邑舟又很快收回了视线。
从饭店出来，江渝把外套拢的更紧了。而顾邑舟仍是站得直，并没有受天气影响。“你不冷吗？”江渝问。
“不冷。”顾邑舟停住，看着江渝，“回家吗？”
现在不过才七点。
江渝点了点头，“你们呢？”
“我要回家陪媳妇呢！”七仔很是高兴，站在俩人中间，看着江渝，“江总，你打车来的吗？”
江渝点点头，“快回去陪弟媳吧！”
七仔不轻不重的锤了江渝一拳，又对着顾邑舟问道：“邑舟，你呢？”
“我打车回去。”顾邑舟说。
“那我送你们吧，反正也没多远。”七仔说。
“方向完全不同，算了吧，这么大人了你还怕我们走丢吗？”江渝笑道。
“好吧，那我就先走了。”七仔拍着俩人的肩，“那我们下次再约。”
江渝心想：怕是不好约了。
七仔走后，俩人之间莫名有些尴尬。最后还是顾邑舟先说话，“你打车吗？”
“我坐轻轨。”江渝说。
“那你先走吧，”顾邑舟拿出手机，“我打车。”
“好。”江渝抬脚，走得有些慢，突然，他转身轻声喊道：“顾医生。”
顾邑舟抬头，视线不自觉的就落在了那人眼里。
有人期待，有人惊喜，有人失望，也有人等待，能有的实在是太多了，可这人眼里偏偏什么都没有，空空的。
“下雪了。”
顾邑舟抬头看向天空，零零碎碎的雪花飞扬在空中，今年的冬天的确是冷了些。
“哇，下雪啦呀！”
“快看快看，下雪啦！”
“宝贝，下雪啦！”
“宝宝，是初雪诶。”
顾邑舟看着身边激动兴奋的人，视线最终停在了江渝身上，那人安安静静的看着自己，他向江渝走了两步，停下。
“下雪了。”
温柔的话把江渝带回了现实，“庆阳很久没有下过雪了。”
“很多年了，”顾邑舟说，“走走吗？”
江渝微怔，很快反应过来，说了声“好。”
雪花飘落在江渝帽子上，很快消失。俩人走的慢，耳边是路人激动的话语，倒显得俩人太过平静了。
“庆阳很久没下过雪了。”顾邑舟双手放包里，整个人很放松，他往旁边看了一眼，江渝裹着大衣，围巾又向上拢了拢，都快看不清他的脸了，“你喜欢下雪天吗？”
江渝把围巾往下扯了一下，“很喜欢，你呢？”
“我啊？”顾邑舟叹了口气，“不是很喜欢。”
“为什么？”江渝问。
“那你为什么喜欢呢？”顾邑舟反问。
江渝停住，抬头仰望夜空，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太干净了。”
顾邑舟失笑，很是认真的看着江渝，“为什么不追？”
莫名其妙的话，不过江渝瞬间便听懂了，“不敢。”
又是出乎意料的答案，顾邑舟发现，在江渝身上，他总能得到让他意外的答案。
“如果是你呢？”江渝问。
“我会确定他是否有喜欢的人。”顾邑舟说。
“没有呢？”
“没有我就追。”
“有呢？”
“我会给他时间，如若他跟喜欢的人没有进展，我还是会追。”顾邑舟说这话时眼睛始终是盯着江渝看的，这让江渝感觉心里一烫，某些东西差点呼之欲出。
“那顾医生有喜欢的人吗？”江渝问。
“喜欢还谈不上，”顾邑舟仍是盯着江渝，“不过很有好感。”
“顾医生可真理智。”江渝说着向前继续走。
“不及江先生半分克制。”顾邑舟跟上江渝脚步。
江渝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一时没接话，过了良久，才又问道：“你怎么一会儿江总，一会儿江先生的？”
“老是听七仔叫你江总，便跟着叫了，不过我觉得江先生这个称呼，更适合你。”顾邑舟解释道。
“一个名称而已。”江渝说。
“他们为什么叫你江总？”顾邑舟问。
江渝没有马上解释，而是先问道：“顾医生知道山城啤酒吗？”
顾邑舟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老实答道：“知道，小时候大人们经常喝这个。”
“那时山城啤酒的空瓶子两角一个，我小时候经常找空瓶子卖，要是哪家有空瓶子了，我就去说好听的话，让他们把瓶子一角卖给我，我再拿着空瓶子去远处卖。”江渝讲到这时，眼里满是笑容，是回味，也是过去。
顾邑舟没想到空瓶子还能卖钱，着实有些惊讶，“所以他们叫你江总？”
“不止这个，我还会赢弹珠，然后再五角十颗卖出去。”江渝说，“卖金银花这些，他们觉得我以后肯定是个总裁，就叫了这么个外号。”
“怎么不叫你江老板？”顾邑舟问。
江渝失笑，“他们觉得总裁比老板霸气。”
顾邑舟也跟着笑了起来，最后评价道：“很有商业头脑嘛。”
“缺钱啊！”江渝感叹道。
“你现在不缺钱了，”顾邑舟说，“那你现在主要忙什么？”
江渝顿住，似乎有些纠结，这也让顾邑舟有些疑惑，这个问题难道很复杂吗？江渝把围巾向上扯了一截，看了看顾邑舟，才慢慢说道：“酒吧。”
顾邑舟不笨，“所以三无酒吧是你的？”
“嗯。”
“所以那天的钱其实是你给的？”顾邑舟问。
“你怎么会这么想？”江渝算是明白了，跟聪明人讲话也有不好的一点，这脑子转的太快了。
“直觉。”顾邑舟笑道，并不作解释。
“你的直觉错了。”江渝说。
顾邑舟也不再多追问什么，很是中肯的评价道：“酒挺好喝，我还想着下次找时间再去。”
“喝酒有害健康。”江渝丢了一句话，加快了步伐。
“我又不经常喝，不像某人，经常抽烟。”顾邑舟跟上江渝，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某人现在已经很少抽烟了。”江渝说。
俩人说说笑笑，慢慢走回了家。俩人家离得不算远，开车的话几分钟就到了，可走路的话就要半个小时了。
江渝到家楼下的时候，初雪已经停了。他没有问顾邑舟是否上楼喝杯茶，而是特别直接的说了拜拜。
到家后，江渝先是赶紧洗了个澡，吃饭时他身上出了很多汗，黏糊糊的着实让人难受。洗完澡后，江渝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随便找了部电影放着，只是始终没看进去，脑海里全是顾邑舟今天的话。
电影放完了，江渝还想着，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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